死者家屬沒來,很多流程沒辦法往下走。
同隆叔他們一起回他們的住的地方,車上滿滿當當塞了十一人。
因為工地已經完工一月多了,原來的工棚拆的拆,倒的倒,他們十幾人這段時間就一直擠在一個很小的工棚中,除了連在一起的下下鋪鐵架床之外,連一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李俊東沒有想過在村子裡還算混得相當不錯的隆叔也是住在這種地方。
隆叔有點不好意思地解釋說沒完工之前鄉親們也沒這麼擠,他那時也不住這,但現在周邊正在清理,拆掉了大半的工棚本想湊合著住幾天拿了工錢就走人,沒想到一拖就拖了一個多月,而且天天下雨,一時也找不到別的工地讓大家有事做,每天就在這耗著。
這些都不是重點,隆叔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李俊東詳細說了一遍,然後又介紹了死者家裡的一些情況。
死者叫王偉兵,今年才三十九歲,下面有三個子女,最大的現在上高中,二個小的正在唸初中,正是家庭開銷最大的時候。
他不是李家村人,家在離李俊東家約三公里遠一個叫王家莊的人,但他老婆李家村人,比李俊東高一個輩份,說起來李俊東還得叫他堂姑父,其實都是五服之外的親戚,也算不上親戚。
鄉親們的工資結不回來,現在又出了人命,一向說話鏗鏘有力的隆叔也是一臉愧疚,埋怨自己那天太沖動,明知道胳膊扭不過大腿就不該帶人去找事。
這是一種完全不對的情緒!
李俊東就正告他:工地上的事各種勞資糾紛工傷紛紛經常有,對方一定要扯皮,現在是關鍵時刻,大家一定要團結,氣妥的話一定不能說,特別是不能當著對方的人說這些話,這樣容易被對方的人抓到小辮子。
隆叔與眾人都點頭認同。
次日,死者的家屬上來了,又是浩浩蕩蕩十來人,在殯儀館見到死者的屍體,女人們哭得一塌糊塗。
死了人了,拖欠工資事自然就解決了,當天晚上那個原來四處扯皮的承包商來了,全數把原來的工資給開了。
上午在學校上課,下午GUCII公司的人飛過來了,在音樂廳與李俊東進行商談,李俊東就那枚商標要價二百萬,對方還價四十萬,李俊東不為所動,就客氣地把他們送走。
晚上李俊東再過工地那邊去了一次,死者的老婆也就是李俊東本族堂姑就抱著他哭,說:大侄子你是上過電視上過報紙,咱們村裡最有本事的人,現在你姑父被那老闆活活開車撞死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回一個公道。
李俊東還是一個學生,也不是公檢法,但鄉親們都望著他,他就算想推也推不開。
這種事兒實在是不太好弄的,按隆叔與鄉親們的說法,那天的事就是建築公司老闆一惱之下故意讓司機開車撞的人,只是當時的程度可能沒控制好,那司機一腳油門踩得太深,結果人就死了。
如果能還原當時的實況,這肯定是一場謀殺或者至秒叫故意殺人,一定是要判刑的,並且是重罪。
但這年頭殺人的工具如果不是刀還是車子,那就不叫謀殺,還叫交通事故。
司機已主動投案,說是當時被眾人圍著一時緊張就踩錯了油門,現在人還在交警隊拘著,但最終的結果李俊東可以預料,一旦達成賠償他自然啥事沒有,頂天了就一個行政拘留。
死者家裡來的人多,但沒有什麼中用的能主事的人,大家都眼巴巴地望著隆叔與李俊東。
隆叔說:要定他的罪不容易,現在人都死了只能考慮怎麼多拿些賠償,大夥兒的工錢開了,再過幾天大家可能都散了,趁著現在人還在,明天后天我們大夥再去公司鬧一鬧,給他們一些壓力。
死者家屬已失去了主張,一切都聽隆叔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