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五年的六月二十一日,王靜怡吃到了此生第一塊菲力牛排。那充滿汁水的鮮嫩口感讓她如同陷入雲端,對科隆的諂媚笑容更多了。
在體會到美麗少女對自己完全臣服的感覺之後,檢察長打消了將之“處理掉”的念頭——如同他此前經手的所有少女一樣,所謂處理掉就是指殺掉或扔出城外。
也許她能成為一個不錯的杏奴,科隆看著她崇拜自己的眼神,覺得這個美麗的女孩是自己來到馬尼拉的最大收穫。他於是安排僕人去給她找一個西班牙語家庭教師, 併為之取名布蘭卡。【注1】
六月二十九日,完成西班牙語課程的布蘭卡與科隆玩了一會兒“不、先生”的遊戲。隨後因洛佩斯神父深夜來訪,科隆就把她打發出臥房。
“我已經吩咐管家,你,可以走動,但, 不能, 離開,家。”看著布蘭卡清澈又迷茫的眼神,科隆覺得自己儘管說的簡單而且加上了手勢比劃,但她仍沒有聽懂——但他無意解釋,只是揮手讓她離開。
布蘭卡邊整理裙子邊走出去,臉上的笑容沒有減少半分。在一樓走廊盡頭自己的小房間前面,她遇到了恰巧從樓上下來的一個僕人,正是那天晚上跟在科隆後面提燈的土著。
布蘭卡微微屈膝,微笑說了一句:“Buenas noches!”
那土著仍然沉默。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靜靜繞開她,推開走廊盡頭的小門,離開了這所巨大的兩層樓房。
布蘭卡靜靜的站住了, 她想了一會兒, 也試著推了推那道平時鎖著的門。門開了, 她進入了花園。此時, 遠處傳來開門聲,客人在管家的帶領下, 從房子正門進去了。
因為大明封船艦隊對馬尼拉的攻擊已經停止了很長時間, 高牆外那兵荒馬亂的聲音沒有了, 整個城市在晚間陷入了靜謐。
她仰頭看了看漫天星斗和璀璨的銀河, 咽喉裡發出難以察覺的嗚咽。
布蘭卡靜靜的站著,呼吸著滿園的花香。石頭房子坐落在花園的中間,從她的位置斜著穿過花園,石頭甬路盡頭就是可以給她自由的鐵門,但布蘭卡的腳卻像是釘在地裡,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房子正門開了,科隆送出了洛佩斯神父。沒有人注意到站在花園角落裡的布蘭卡。
又過了許久,房子裡的燈都熄滅了。布蘭卡悄悄的脫下鞋提在手裡,慢慢的向房子拐角處移動。她的動作是如此輕微,連盛夏的微風都難以察覺。
剛轉過房角,她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嚇得一動不敢動。她看見房後的高牆邊有一道木梯子,有一個人正踩著梯子向上爬,看身形正是科隆的土著僕人。
她慢慢的,慢慢的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走開了。
布蘭卡的家庭教師是一個西班牙城防軍官的妻子,名字叫做菲利希亞。酗酒而且好賭的丈夫將自己的軍餉揮霍殆盡,菲利希亞只能打工貼補家計。她因為經常到帕西河北岸去購買便宜貨, 因此學了些簡單的泉州話, 正好可以培訓布蘭卡。
這位醜陋的中年女人很喜歡這位混血兒。因為布蘭卡總是那麼愛笑,而且跟她的女兒差不多大。
這幾天,她察覺到科隆和布蘭卡之間那種無法言說的關係。科隆是以教授義女的名義聘用她的,但布蘭卡和科隆之間明顯不是父女關係。
但科隆檢察長沒有家人在菲律賓,有一個暖床的少女很正常——這座城所有沒帶家眷的高位者都是這麼做的。
雖然布蘭卡作為情婦年齡太小了,但菲利希亞除了同情她,給她力所能及的照顧外,並不能多做什麼。
第二天一整天,布蘭卡圍著菲利希亞不停的問了很多問題,菲利希亞被她糾纏的筋疲力盡。到了晚上,科隆先生回家時,家庭教師幾乎如同逃命一般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