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豬聞言又朝夙止青悟後面縮了幾步。夙止青悟瞥了身後膽小的神豬一眼,卻也懶得跟他計較。上前幾步,看著那自稱是東方紫陌的那男子。“本君昨日有事,來晚了,見諒。”說是見諒,但言語依舊冷冷,明顯無半分見諒之意。東方紫陌但也不惱,想是見慣了夙止青悟這樣。
當下也笑笑,“如此,你我一年一斗之約,可能開始了?”眼神忽的一變,嘴角也不再有弧度。夙止青悟回望他,不語。東方紫陌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神豬眼見兩人劍拔弩張,氣氛越發緊張,早就識眼色地躲得遠遠的了。只見庭中原是一片和煦,卻不知為何變得越發寧靜,竟是了無聲息,原來那庭中的花草精靈,感知到即將來臨的風雨,早已如神豬般遠遠躲開。
此時庭中方圓之內,只佇立著兩人了。一時之間,兩人都未動。這二人一人著紫衣,一人著白衣;一人妖邪,一人清冷。一冷一熱,一妖一仙,若忽略此時的氣氛,倒真真是一番美景。卻聽那東方紫陌淡笑,卻妖孽,“神尊既然不想先動手,那紫陌就不客氣了。”話語未盡,指尖一縷紫光閃過,再見已是一招殺招,朝夙止青悟而去。
二丈之外夙止青悟卻仍是背手新立,眼看那殺招到了眼前,方才側身輕移一步,那氣勢洶洶的殺招便在頸邊落空了。夙止青悟再回首之時,手上已經持了一方寶劍,正擋上身後一把玉扇。
原來那殺招正是出自這玉扇,玉扇後面正是東方紫陌那妖孽的臉。殺招被躲過,卻也不顯驚訝,只是輕輕一笑,眉目卻凌厲,轉眼之間,又使出幾招殺招向前。夙止青悟依舊是輕移幾步,或擋或移,躲過了那幾步殺招。“許久不見,神尊竟只會躲了嗎?那倒不如趁早認輸吧!”眼看自己的招數落空,眼前人卻無出手之意,東方紫陌多少有點不忿,出言諷刺之後又是一招刺去。原以為夙止青悟又是輕輕躲過,卻不防此次他用劍擋住玉扇,忽然一轉劍身,便是一招使來。
東方紫陌只見一道青光朝自己使來,尚來不及反應,只是反射性的一擋,卻已是遲了。不由得連連退後幾步,勉力站住身子。
剛想運氣,卻不料血氣翻湧,竟嘔出一口血來。心下知道不妙,這一招竟是傷的不輕,怕是有得傷好養了。抬頭再看,卻看那人早已收起了劍,背劍而立,凝視他,神情卻是漠漠。東方紫陌心下卻是懊悔,不想這短短一年,夙止青悟的修為竟是暴漲,不是他是有了什麼奇遇。也怨自己一時不察,不然縱是不敵,也不至於傷至如此。心下又是懊悔,又是不甘,但到底無法。“此次比武紫陌甘拜下風。但來年,紫陌一定不會再大意了!”最終仍是不甘,“明年再戰!”“本君等著。”夙止青悟站在庭中,看著那一襲紫衣遠去,步伐踉蹌,卻又不失堅定。
這青渺山說是不遠,可老話說的好,望山跑死馬,顏薰兒和小貓一路順著大道往前走,走了大半日也只能遠遠瞧見些小鎮子的影子,遠處的山更是隱隱綽綽的。
不過倒也奇怪,原本出門的時候,還太陽昇的老高,天色更是一望無際的碧藍,越往前走越是天色不好,現在更是陰沉沉地似要下雨,空氣中的水汽足的好像是一塊沾了水的抹布,一擰就要滴出水滴來,籠罩在山上的霧氣也越發濃的化不開了。
顏薰兒和那小貓雖然有些靈力,也不怕冷,可是總是有一些難言的溼冷順著人的褲腿往上蔓延。“這樣的天氣,暖暖和和的吃個熱鍋子就渾身舒服了,煮上一鍋的薄肉片和粉條。”顏薰兒嘆息著說道。
“你還真是心挺大的,想的也挺美,還是抓緊看看周圍有些什麼吧,還想著吃呢。”那小貓語氣裡的嘲諷顯而易見,但是話音卻也鄭重無比。
“啊?什麼東西,這麼大的膽子敢來找死!”顏薰兒也不是個傻子,小貓都這麼明顯的提示了,她要是還感覺不到哪裡不對勁,那就真是一頭撞死算了。
空氣中的溼氣遠比正常時候濃太多了,這裡又不靠近水源,離青山鎮旁邊的那個河還有些距離呢,且沒有下雨,哪裡來的那麼大溼氣?另外,這條路走了太久了,怎麼卻還沒有到,再遠也是遠遠瞧見過的,不該還沒有到才是。
小貓雖說法力不見得多高強,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經驗卻要比顏薰兒高出好幾層去,“倒也不一定就心懷惡意,但遊歷山水,小心方能使得萬年船。你如果沒幾分手段,只是試探的說不定就真變成惡意了。”
“呵呵……”話音剛落,突然空氣中傳來一聲輕笑,然後笑聲漸遠,緊接著連冷意和溼氣都似減少了許多。
顏薰兒雖然前世經歷過許多事,但是之前的經歷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完全不一樣,所以沒有任何可以借鑑的地方。這輩子她又是一出生就被夙止帶走,後來去了將軍府上,所以可以說是毫無半點經驗。
第一次遊歷還沒到目的地,就先遇上了這麼詭異的事情,不由得嚇出一聲冷汗。
“剛說你心大,這下子又嚇成這樣。你放心吧,還有我呢,不會讓你吃虧的。”小貓一看顏薰兒的臉色微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話說出來就這麼彆彆扭扭的。
顏薰兒聞言,心下卻十分感動。她知道這隻貓慣來是個牙尖嘴利的,說不出半點好聽的,但是卻實實在在是想寬慰自己的,“多謝你啦,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放心,我不會一直給你拖後腿的。”
小貓卻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但顏薰兒卻看到它微微的抖了抖身上的毛。“切,倒是個夙止那個傢伙一樣,傲嬌的很。”顏薰兒撇了撇嘴角,心裡腹誹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突然想起夙止了,也不知道他不告而別為的什麼,事情解決了沒?呸,他能有什麼事,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罷了。
一人一貓繼續往前,路上卻再沒遇到什麼事,很快他們就到了一個小鎮子上,鎮子邊上立著一塊石頭,想必是歲月悠長,立在這裡太久了,上面滿布青苔,隱隱綽綽的看到青山鎮三個字。
鎮子很小,人也不多,一條街南北貫通整個小鎮,街上卻沒幾個人,半點不見熱鬧的跡象。偶爾遇見了,都是揹著揹簍形色匆匆的樣子。
“這裡怎麼人氣這麼少?這些人臉上也不變半分喜氣?”顏薰兒疑惑道。
“這你就不懂啦,人有人間,妖有妖界,兩邊相生相剋,所以說類似於京都這種人聲鼎沸的地方,陽氣重,因此少見各類精怪妖物的。而這青渺山上靈氣重,自來住著的多是些得到的精怪,所以人就會少上很多,能搬走的自然搬走了,搬不走的也會謹慎度日,以保安寧。”小貓解釋到。
“怪不得,自古以來那些聊齋志異、神神鬼鬼的故事都是發生在偏僻山林的多些。只是這謹慎度日、以保安寧是什麼意思?難道這些妖物還吃人不成?”顏薰兒有些恍然大悟,但是卻不懂為什麼要謹慎度日。
小貓翻個白眼給她,“什麼叫這些妖物?你難道不是個妖怪?你還拿自己當人不成?一點沒有個做妖精的自覺。”
顏薰兒有些訕訕的,確實因為帶著前世的記憶,她還總是把自己當做人類,而不是一個小小的狐貓精。
“吃人這種傳言都是愚人以訛傳訛罷了,當然也有些是精怪自己故意添油加醋的原因。除了一些虎狼之類的兇獸成精會特意要吃人以外,大多數精怪還是本性難移的,比如這貓兒成精就愛吃個小魚小蝦的,花草成精依然最愛餐風飲露。”
小貓對此有些不屑,它一個貓界大王自然看不上這些手段,“有些花鳥魚蟲之類的成了精,依然戰鬥力非常的弱,怕被人當做靈藥補藥之類的捉了回去,就故意放出些吃人的傳言來,好嚇退那些凡人。不過都是些自保的手段罷了。”
“這妖精若是離了靈氣充沛的山野樹林,去什麼大商埠,對自身修完肯定是沒什麼好處的,如果靈力低些,說不定還會退步。”
“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這等深山之間,呆的久了對人的身體自然也是沒什麼好處的,尤其是夜幕一臨,溼意和冷意都不是人身的肉體凡胎能抗住的,所以自然要匆匆回家了。”小貓繼續向顏薰兒解釋著,雖然這個女人未免太無知了些,不過自己就發發善心,跟她細細解說解說吧。
顏薰兒卻聽得津津有味,果然世事洞明皆學問啊,想不到這麼淺顯的背後都是有些道理的,自己無意之間撿了只貓,果然是撿到寶了,因此聽得越發認真了。
一人一貓很快過了青山鎮,一路折向西邊,奔著青渺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