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大陸至尊,即便淪為了階下囚,仍然面不改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不染仙子輕輕一笑,“只是不知道若是聽聞你心上之人的噩耗時,是否還能做到如今這般泰然處之?”
夙止倏然睜眼,眸中恨意悔意交雜,令人心悸:“你這話時什麼意思?”難不成他耽擱太久,薰兒損耗不起,已然仙去了?!
不染仙子被他眼中神情驚到,不覺往後退了幾步,平復下心情才道:“這次你終於願意直視我和我說幾句話了。”她神色平靜,不似方才嘲諷和上次癲狂。
夙止哪裡顧得上這些,一心只想知道不染仙子方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撲在屏障之上,語氣焦灼無比:“你到底什麼意思,快些告訴我,薰兒她是否安然無恙?”
“你的心上人此刻自然無恙,只是若你仍舊不能及時趕回去救她,只怕你們只能在黃泉之下才能相見了。”不染仙子神情漠然,垂下眸細細的欣賞著自己修剪圓潤的指甲。
得知顏薰兒此刻安然無恙,夙止長出一口氣,又恢復了那副生人勿擾的冷漠模樣:“既然如此,仙子何必來此,在下與仙子並沒有什麼好說的,還是請仙子回去吧。”
“你沒話和我說,我倒是有幾句話想和你談談。”不染仙子欺身上來,雖然隔著屏障不能被她近身,夙止仍是後退幾步離遠了一些。
“你!”被這明顯的嫌棄動作刺激到,不染仙子有些惱怒,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神情,“我今天來這裡可不是來給自己找氣受的,是有正經事要和你談一談。”
“正經事?你?”夙止眼神輕掃過不染仙子,面露不屑。
“就是我如何?”不染仙子挺了挺胸膛,“我們做個交易,我幫你救你心上人一命,你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不得反悔。”
“就憑你?”夙止絲毫不掩飾他的不屑與輕視,“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在我眼裡你並不怎麼可信。”
“如果不冒一次險你怎麼知道我值不值得信任?再說了,你區區一個凡人敢孤身來子英山涉險,卻不敢相信我一個弱女子的話嗎。”
“弱女子?我可看不不出來你哪裡像個弱女子。”夙止可還記得上一次被她困在花海森林裡的經歷,不染仙子表現的可一點都不像是個弱女子。
“不信我?那邊罷了。”不染仙子這次倒是輕巧,不與他多做糾纏,“但是我可要提醒你一句,與我合作你的心上人尚有一線生機。而若是你執意拒絕我……恐怕你只能翻遍生死簿去找她的轉世輪迴了。”
“我答應你便是。”夙止閉了閉眼睛,強行把心頭那份恐慌壓了下去。
“是個明白人。”不染仙子開心的一拍手,透露出幾分女兒家的嬌俏來。
“我可否能問一句,你為什麼要幫我?”夙止可還記得他上一次來時不染仙子那一臉欲除之而後快的恨意。
“為什麼要幫你?”不染仙子託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笑道,“回答你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
“忘憂可有告訴你我和她之間的故事?”
她們之間的故事?夙止幾番斟酌,不知道該不該把忘憂告訴他的那段陳年糾葛告訴不染仙子。可是有了前車之鑑,他此番又有些拿捏不準忘憂仙子告訴他的到底是不是真相了。
“你怕什麼?”看他這幅磨磨唧唧的樣子,不染仙子十分不爽,“我難道還會吃了你不成?趕緊痛快說出來。”
夙止無法,只好將忘憂仙子講給他的又原原本本告訴了不染仙子。
不染仙子託著下巴聽到倒是十分認真,聽完之後慢慢悠悠的伸了一個懶腰:“她說的倒是真的,我們確實曾經自相殘殺,最後一起被放逐到了這裡。”
“現在我也便告訴你我為何願意幫你吧。”不染仙子看著夙止,神色極為誠懇,看不出半分虛假,“我和忘憂本來情同姐妹,哪知道最後會因為一個男人淪落到如此境地。我們被放逐人間已經過去了上萬年,這漫長的時間裡我們彼此仇恨,又彼此依靠。我造下殺孽,觸犯天條,本來早該神魂湮滅了。是忘憂把我拘在這子英山裡,讓我無法解脫。我說我不願意放過她,可她又何嘗願意放過我呢?”
“我一慣以為人類全都是些自私虛偽的騙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忘恩負義唯利是圖。可是卻原來汙濁的人間也有你這樣的真心人。”不染仙子淡淡一笑,似帶悵惘,“普通人進一次子英山便已經十分不易,大部分甚至永遠都沉浸在幻境裡不得自拔。也有一部分魂喪花海森林。你是我這麼多年來唯一見到的第二次進入子英山的人,我想你第一次已然知曉了它的兇險,這一次卻仍然願意以身犯險。”
“你這樣的人,不是沒腦子,就是情深似海。”
夙止不語,只是垂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翳,放佛在思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