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薰兒喚著冬兒的功夫,坐在床雁,脫下了腳上的一雙鞋,丟在一旁。
顏薰兒拉著夙止一同坐下,“冬兒,把這雙鞋丟了吧,去把我前幾日的穿的那雙鞋取來,近日這雙鞋就丟掉吧,待你閒暇時候再給我做一雙鞋罷。”
她倒是挺喜歡這雙鞋,只是鞋子粘了不該粘的東西,要不得了,可若是人,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又當如何?
自古總少不了痴男怨女,為著所謂的愛,赴湯蹈火,上窮碧落下黃泉,在所不惜。
可是愛,究竟為何物?卻令人如此痴迷。
很快,冬兒便將鞋子取來,“真是的,姑娘明是喜歡這雙鞋的緊,怎麼還那麼不小心,偏往汙物上走。”嘴上說著,卻也並無半分抱怨。
彎腰撿起剛換下的一雙鞋放在身後,正準備幫顏薰兒換上鞋子,卻被夙止搶先捧起了顏薰兒的腳,拿著鞋往顏薰兒腳上套。
這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躲就能避掉的,不想遇見的人,不想碰到的事,這可是多了去了,哪一個、哪一件不是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呢?
又是一雙繡花的紅繡鞋,不同於今天穿的繡的飛鶴的鞋,這雙鞋上繡著一朵怒放的薔薇花,冬兒的手真是巧,絲線相連,無論是花還是飛鶴,都栩栩如生。
夙止拿著鞋自腳背上套了好幾次,也沒能給顏薰兒穿上一隻鞋,冬兒在一旁看得直笑出了聲來,“還是讓我來吧。”
夙止也不曾起身,一臉懊惱的繼續蹲著,直把顏薰兒也笑出了聲,今日竟才發現,夙止也是如此可愛。
顏薰兒輕笑,風吹著桃花花瓣,送入暖閣,吹起了顏薰兒額前的碎髮,顏薰兒伸手,接住了一片花瓣,花瓣在手心,玉潔冰肌襯著桃色的粉。
顏薰兒拉起夙止,坐在身旁,又想起昨晚在這床上,兩人相對而臥的畫面,不禁面色緋紅。
白帳紅塌,晚風吹的帳子輕輕的晃,蕩起一圈圈漣漪。
想起,昨夜在那陌生的懷裡,睡得卻格外安心。
想到接下來這兩日在葉府,想必睡得應是該大不如昨晚了。
待冬兒為顏薰兒穿好繡鞋,顏薰兒喚冬兒,“冬兒,我去葉府幾日,很快便回。”
冬兒一聽此話,眉頭一皺,“姑娘好端端的,怎麼要去葉府做客,是因著葉夫人的緣由?”
手裡拿著顏薰兒丟棄的繡鞋,冬兒起身,“我這便簡單收拾隨姑娘一同前往。”
冬兒抬頭看了一眼夙止,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可是還是忍不住驚歎他的容貌,應聲是,手拿顏薰兒換下的繡鞋走出房外。
顏薰兒起身,走到梨花木桌旁,就著凳子坐下,抬手往杯子中續了些許水。
顏薰兒巧笑嫣然,“不必了,你留在這裡,這幾日照顧好夙止的飲食起巨便可。”
杯子裡的茶葉隨著水慢慢舒展開來,輕輕的飄浮在杯中,接著又緩緩落下。
顏薰兒一手端起杯,一手拿起杯蓋,前後撇了兩次茶葉,這才飲一口。
指節分明的手,玉蔥的手指,端著桃花慍色的杯子。
一盞茶茗,美人飲,風吹落花,繞指尖。
顏薰兒並不急,全然忽略了樓下還在等她的葉氏父子,靜心飲茶。
抬手撐面,看著還是坐在塌旁的夙止,目光如炬,籠罩在夙止一人身上,笑意從嘴角蔓延,直達心底。
她素來不喜與人交往,在街頭遇到夙止,是意外,從集市買下夙止,是意外,甚至,如今只是不知,這樣的意外,於顏薰兒而言,究竟是好是壞?
顏薰兒就坐在凳子上,不慌不忙的品茶,直到一杯茶飲了半杯,才蓋上杯蓋,放在身旁的梨花木桌上。
“我走了。”一說話,茶香在舌尖縈繞。
葉闕和葉榮和站在樓下,看著顏薰兒靜靜地踏步向他們走來。
白色裙襬隨著紅繡鞋旖旎轉動。
不動聲色,但是一顰一笑,每一步,一個姿態都像極了那個人,可是偏偏又有些不同,那麼究竟不同在哪裡呢?
葉闕想著,心中不免生出了煩鬱之感,突然腦中一閃而過。
因為顏薰兒啊,蘇顏薰兒,是她的女兒,更是她和那個人的女兒。如若不是那個人,她又怎會……
越想越鬱結,索性不想了,一甩衣袖,轉身對葉榮和低語,“為父去前面等你們,你在此等著,你顏薰兒姑娘一同前來罷。”
葉榮和看著父親如此,更是奇怪。雖然姐姐離世父親傷心,但他深知父親絕不會如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