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
顧淮川點頭，“西漸的死是他永遠放不下的心結，此前已經相安無事四年，但這次北離挑釁在前，兄長不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但九哥不認同，兩人因此事有了分歧，兄長自然更痛心。”
兩人沉默，片刻後，顧淮川又道：“兄長會對你那麼說，想必是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雖然我也認為九哥先發制人之說不無道理，但兄長身為一國之君，國之利益大於個人仇恨，他要抉擇，要瞻前顧後，絕非容易之事。”
不知為何，顏薰兒想到那天顧慕楓來他家裡找父親一事。
相國大人是朝中第一重臣，若九王爺和齊王政見不同，和父親有了私交，會不會對齊王不利？
“既然齊王知道九王爺一直有開戰的想法，為何又放心把南境大權全部交由他？”
“政見不同不足以撼動兄弟之間的信任，兄長從來沒有疑心病。況且，九哥確實是治理一方的良才，薰兒如果有機會去南境，看看南境城都旌陽之地的繁盛，看看舟山一帶的寧靜水鄉，便會深得其感。”
顏薰兒忽然有種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對不起，我絕非是在質疑東王的能力。”
“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薰兒是在關心兄長。”
說著，兩人來到一片花園，顏薰兒還以為這是回了御花園，不過剛才兩人非但沒有往外走，甚至在朝宮殿群的深處走，怎麼還會有這麼大一片花園。
“淮川，這是何處？”
顧淮川也才發覺，“這是皇祖母的住處，皇祖母腿腳不便又喜歡看花，父皇便帶人親自給她植了滿園，御花園的稀奇花種這裡都有，這是眾宮殿中最深最靜謐之地，沒想到我們不知不覺都走到這裡了。”
“皇祖母？”顏薰兒腳步一滯。
這可是位大人物啊，算算是這宮中最年長之人了，是先皇生母，從先皇繼位開始就深居內宮，從來不參與朝政，只愛賞賞花聽聽戲，對兒孫們也都關愛備至，這樣與世無爭的皇太后史上少有，所以當朝皇太后一直是個美名在外的神秘人物。
“皇太后！”顏薰兒後知後覺的又喜又驚，“她就住在這裡？”
“是。”
“我我我……”
顏薰兒話音未落，就聽到不遠處的交談之聲。
“剛才我從外面進來，看兄長去年為您種的錦帶花也開了，我推您去看看。”
隨後是一道羸弱輕緩的聲音，輕的近乎無聲，“嗯……嗯。”
聽了這聲音已經猜到是誰來了，顏薰兒第一反應是找個地方藏起來，手忙腳亂又心慌的掙扎了片刻之後，顧慕楓已經推著木輪椅從轉彎處過來了。
看到顏薰兒，顧慕楓的腳步忽的止住，顏薰兒能從他疑惑又帶著點防備的臉上看到一串很明顯的資訊：這人怎麼陰魂不散？
她不問自答：“我絕非故意闖進來的！”說完她又覺得自己抓錯了重心，她應該先行禮的啊，而且面前還坐著個輩分更高的皇太后呢，她居然如此失禮。
顏薰兒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了，完全不指望自己能在宮中人心裡有個好印象了。
她立馬鞠了個大躬，“顏薰兒失禮了，見過皇……”
“慕晴，慕晴……”
顏薰兒愣住了，皇太后這是在喊她嗎？慕晴又是誰？慕晴公主？
沒等她想明白，舉在身前的手就被一隻滿是皺紋卻溫潤滑柔的手握住，顏薰兒一見她傾著身子來拉自己，就立馬朝前走了兩步湊近，把手送了出去。
雖然很失禮，但這是皇太后先下的手，她只能迎合，只是皇太后執著她的手緩緩撫摸，眼眶竟然紅了。
還真是受寵若驚。
見皇太后摸了半天也沒認出她不是“慕晴”，顏薰兒便想解釋。
“皇太后，我是……”說話時顏薰兒忽然感應到一道凌厲的目光，一抬頭，就被顧慕楓吃人的眼神嚇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