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已經陪孩子們一起洗過澡,此時裹著件浴袍斜倚在門邊,似笑非笑盯著她看。
唐辛哼一聲扭過臉去。
想要擺個姿態,比如“我可沒有等著你,你來幹嘛”,或者是“你愛來不來,不來才好”,剛巧瞥見鏡中的自己,既不是在生他的氣也不是嗔怨,反倒有些想笑又忍不住的架式,這才抿著嘴真的板起臉來。
偏偏,還是想笑。
沒辦法,心情就是很好。
鏡子裡多了道人影,從她手裡拿過幹發巾,一邊攏著頭髮擦拭,一邊於鏡中對望。
唐辛揚起下巴,裝模作樣又哼一聲:“你兒子洗澡,把你給弄溼了?”
“沒有。”石玉垂眸,似笑非笑拖著長音,顯得人懶洋洋的,“陪他們倆一塊洗的,倆人都說你睡了,一人押了一個明兒早上的肉包子,非要讓我睡在他們倆那兒。”
那你怎麼沒睡在那兒?
唐辛沒問,每一個字都寫在臉上,忍了又忍還是開了口:“所以?你贏了?你也好意思。”
石玉回說沒有,手上仍是擦拭,嘴上說著:“我這人向來不沾賭,光贏不輸沒意思。小哥兒倆自己耍著玩呢,連個坐莊的都沒有,玩得還挺高興。”
唐辛真想說他一句——瞧你那副自信的樣子。
偏偏,還真就是這麼回事,滿上京|城打聽打聽去,誰敢贏他石玉的錢?沒有。
也不知道再過個二三十年,小哥兒倆能不能有這待遇。
再一想,那時的石玉……才真是老男人呢。
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便笑出來。
身後的男人這才彎身,在她頭頂嗅了下,又往臉上去聞,最後埋在肩窩裡。
“好不容易才脫的身。”呼吸重,笑聲輕,唐辛躲不開癢被他摟抱在胸前,聽見更輕的一聲,“說好了,你等我。”
又輕,又慢。
一個字一個字吹落在頸項間。
她笑著推他,不承認,“我沒說,你也沒有。”
他嗯一聲,把她提起來放在桌面上,自己靠坐進椅中。
一下子變成了面對面,唐辛居高臨下看著他,他卻垂著眼,推高她腿,撥開裙襬。
膝蓋紅了一塊,是剛才在樓梯上磕的。
石玉輕輕碰觸,唐辛“嘶”一聲,這才抬起眼來,問她:“疼麼?”
少見的,話說得特別軟。
唐辛咬著嘴唇,眼睫毛顫呀顫的,點了下頭沒應聲,用腳尖踩住他的腿。
就是有一點紅,都沒腫,哪有那麼疼,裝得倒是挺像。石玉沒點破,低聲嗯了下,掌心蓋在膝頭,五指便包握在腿上,像是在揉按傷處,又像在捏她的腿。
唐辛看著他有些溼的頭髮,隨手抓過被他丟在一旁的幹發巾,還沒揉上去,聽見他說:“那我輕點兒。”
在說什麼,不言而喻。
多討厭。
真要是心疼她,別做呀,她又沒求著他。
大半夜不肯留在兩個兒子的床上,悄悄跑到她這裡來,存的什麼心思?她還能不懂?
他一個眼神,她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裝模作樣,就不是個好人。
這麼一想,唐辛用力在他發頂胡亂擦揉,水滴落在她腿上,被他用拇指輕輕推揉開,倏地抬眼,對上她的視線。
唐辛的心,咚一聲。
石玉等著她嘴硬,果然,嘟噥著說:“你說的照片呢?給我看看,說謊可不行,我沒那麼信你。”
唐辛斜著眼睛瞅他,眼瞅著他掏出手機丟到一旁。
現在……倒也沒那麼急著想看,手卻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