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錯!”柳翠翹仰頭,“可惜臨溪村沒有好大夫,現趕著出去請也來不及了。剛巧我們村的小神醫丁了了如今在村裡,我想請她來給看一看,只怕她不肯。”
“那有什麼不肯的!”里正大喜,“了了小姐回來了嗎?我竟然不知道……既如此還等什麼?快請她去看看四太爺啊!了了小姐的醫術可是整個江南道無人不知的!”
這會兒丁成峰等人也回過神來,忙到處喊人:“了了小姐去哪兒了?誰知道了了小姐在哪裡……”
丁了了沒辦法,只得同陳七一起走出來,問:“四太爺如今在何處?”
丁成峰哭道:“腸子都快吐出來了!眼見得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那還真是挺嚴重的。
丁了了心裡已經有了猜測,本不想接這個爛攤子,無奈此時已經被架在那兒了,只得回頭招呼道:“里正大人與我一同去看看四太爺吧。事關重大,若真有人下毒謀害,那是必定要報到縣裡去的。”
里正連聲稱是,又叫了幾個有頭有臉的老爺同行,一路匆匆奔到後院。
果然院裡哭聲一片,老的小的都跪在地上只管嗚咽,連一個能起來主事的都沒有了。
丁了了不想進那屋子裡去,只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便退出來,叫人把四太爺用過的茶碗杯碟藥罐子全拿出來,連廚房裡的傢什也沒放過。
只一眨眼,院子裡就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
今日有酒宴,鍋碗瓢盆動用得格外多,搬運這些東西也是個大工程。丁成峰一幫人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丁了了卻偏不慌不忙,一件一件檢視了所有的杯盤,然後拍拍手,起身吩咐道:“煮點蔥湯給他喝吧。”
下頭媳婦忙答應著去了,丁成峰倒更急:“煮蔥湯是什麼意思?你先說這人到底能不能救?”
丁了了想了想,搖頭:“不好說,我得再看看。”
再去廚房看看。要是與她猜測的一樣,就還能救。要真是那柳翠翹下毒——那不單四太爺沒救了,柳翠翹也沒救了。
當然,柳翠翹不像是個自尋死路的人,此舉多半有別的圖謀。如此一來,誰能活命就更要各憑本事了。
廚房裡煮著蔥湯,丁了了就跟了進去,東翻翻西看看,期間還反覆提醒里正跟著她,一步都不能落下。
不是因為里正知道什麼,而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掉進了柳翠翹的圈套,她得給自己找一個有分量的證人。
蔥湯煮好的同時,丁了了哈地笑了一聲,拎出廚房角落裡的一包東西,跳了起來:“這是什麼?”
廚下的婦人忙道:“是太爺要用的藥!前些日子柳姑娘特地請來鎮上的大夫開的方子,說是能防中風痰壅……”
丁了了拆開那包藥細細看過,抬頭看向丁成嶺:“那就沒錯了。”
丁成嶺急得又要哭出來了:“了了小姐,‘沒錯了’是什麼意思?到底有救沒救?”
“先把蔥湯灌下去吧。”丁了了道,“不是劇毒,問題不大。只要四太爺的身子能撐住,就還有救。”
畢竟病人年紀那麼大了,誰也不敢說就一定能救。
丁成嶺也沒敢指望她打包票,聽見說不是劇毒就已經喜極而泣,忙叫人端了蔥湯去救人,又看著丁了了開了一副祛毒調養的藥,歡天喜地地奔去忙了。
丁成峰沒跟著去。
他甚至沒有再去看一眼他的父親,只管客客氣氣地請了丁了了陳七和里正一行人回到前廳,又叫人把柳翠翹押了過來。
柳翠翹仍然不慌,甚至還踹開礙事的晚輩們,要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怎麼,查出什麼來了嗎?”
丁了了一看這架勢,想了一想,也叫人搬來了椅子,同陳七一起坐在上首,像縣太爺審案子似的居高臨下:“四太奶奶,先前的參湯是您親手煮的,您承認,對吧?”
“我當然承認!”柳翠翹理直氣壯,“我煮參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丁了了道,“但是我方才問過了,前些日子你特地請來了鎮上的一位大夫,給四太爺開了副防治中風痰壅的藥。”
而且,如今還剩好多,在廚房裡放著。
柳翠翹臉上神情微變。
隨後又高高地昂起頭,冷聲:“是又如何?我做得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不妥。”丁了了點頭,“我只知道那副藥裡面有藜蘆,而且從現在剩下的藥來看,藜蘆的數量不對,少了。”
照方子抓藥的時候該抓多少都是有數的,沒道理配好的一副藥,給人把其中重要的一味藥少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