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七若是傍晚時分就死了,到如今身子早該冰冷僵直,為什麼他剛剛掉下去的時候,四肢卻都是軟的?
不對!
丁了了嘩啦踢開礙事的凳子,蹲下去三下兩下扯開了陳七胸前的衣裳,露出那片嚇人的傷。
傷口先前處理過,本已止住了血,但用手按下去還是會有紅色的血流出來,混著草汁顏色奇怪。
卻不是冷的。
這?!
她愣愣地蹲了半天,直到腿麻才回過神,忙向佳佳招了招手:“你去,把父親留下的藥箱拿過來,再找剪刀和針線,還有熱水……”
佳佳連聲答應著,乒乒乓乓在亂糟糟的傢俱中一頓翻找,跑得屋裡的油燈一明一滅,光影繚亂。
窗外的月影被烏雲遮著也是忽明忽暗。黑暗中有人從窗下悄悄地站起來,彎著腰溜走了。
不久之後村裡最漂亮的房子裡響起了低低的人聲:“……沒有哭鬧,好像也確實沒有什麼私情,就是在抱怨丁文義……後來大概是想通了,要燒熱水清洗,又要拿針線,可能是縫傷口。”
燭光下四太爺撫著鬍鬚,點了點頭:“小小年紀,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縫起來最好,屍身上有了針線的痕跡,到時候她可休想賴賬!”
“太爺說得是!”來人沉聲附和,“惹來這樣的事,當然就該由她自己擔著,不然難道還讓咱全村跟著遭殃不成?那個喪門星!”
“是啊,喪門星。”四太爺拈鬚,語氣沉沉。
丁文仁一家子都是喪門星。十六年前就差點因為救人惹出大事,如今又是這樣……
但,古人說的禍福相依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兩個孩子闖出來的禍事,對他而言未必不是天大的機遇!
“那邊不必盯著,”他扶著柺杖站了起來,道:“你先回去吧。”
矮瘦的少年點頭稱是,跟著轉身恭送,之後卻又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急喚:“太爺!”
“嗯?”四太爺皺眉站定。
少年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這兩天事情多,太爺早些安歇吧。丁旺那邊……”
“丁旺的事不急,讓秋郎自己去查就行。”四太爺打斷他,一錘定音。
少年忙躬身應著,目送四太爺進了裡屋,然後才擦著汗退出來,低聲嘀咕:“我是不敢瞎猜,可那把刀真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