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窪不成樣子的山野間,充沛著一股無言的肅殺氣,一旁躺著昏迷不醒的孔暮,一面是猶豫不決的趙淺芸,王平稍微鬆了口氣,心中快速的思考起對策來,正面衝突,能避免最好,他也沒把握能在這人身上討到好處,目前最為至關重要的反而是如何抽身離開。
關於整件事情的始末,已經漸漸清晰,當初從白雲仙手中劫走姜別離的應當就是這群人了,對於為何會牽扯到劍閣,王平心中仍舊疑惑,那位玉劍仙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不過,他首先排除白玉和這群人是一條來路,這種事情稍有不慎,就會把整個劍閣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白玉應當不會幹出這等事情。
只是這群人,現在顯然是想把正魔兩道連同劍閣一起拉下水,到時候必然是天下大亂,九州四夷生靈塗炭。
王平原本打算旁觀至落幕,不過現在的形勢卻讓他尤為心驚膽戰,再想抽身事外也辦不到,但他也知司南徒為了聖心大法恐怕會不折手段,劍閣那邊也毫無訊息,他能做到的只有儘量避免正道再牽扯進來。
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決計不能讓眼前這人奪舍,但似乎也打不過她,這可如何是好。
捨身取義?自毀肉身?
王平深深呼了口氣,目光轉到趙淺芸身上,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狠狠道:“你要是想殺我,那就趕快動手...別像個娘們兒一樣磨磨唧唧!朝陽穀人從來就沒有怕死的,你有本事,一劍殺了我就是...”
趙淺芸卻忽然展顏笑了笑,她笑得嬌豔動人,眼神卻是冰冷,盯著王平的眼睛,目光如電,聲音又輕又緩:“你莫非是想要自毀經脈,讓我不得施展法術控制你,這可不行!我這人心腸善良,可不會放任你在眼前做傻事。我的本領你又知道幾層,想要在我面前起這些小心思,可是不成...哼,再不老實,一會兒就讓你受些皮肉之苦,我也有門法術,能讓你全身內息滾沸如水,周身肌膚寸寸乾裂,等你滿地打滾哀嚎求饒的時候,你會不會還是這麼一副鎮定的模樣。”
王平想到趙淺芸說的那種慘狀,想起全身血液一絲絲乾涸蒸發,肌膚龜裂的模樣,忍不住噤若寒蟬,眼神微微有些異樣,立時皺了皺眉,忍不出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當初嚇唬烈九他不也幹過這種事。
“哼,好毒的婆娘。”王平有些不屑,“那又如何?我從小就是嚇唬別人長大的,可不會被你嚇唬。”他忽然心中一動,笑道:“那我且問你,你若取我肉身,即便明日你到了壽宴上,又有誰能相信你,就保證旁人看不出端倪,你說自己來自朝陽,就來自...”
話音未落,王平立刻瞪大了雙眼,頭皮發麻看著眼前的詭異景象。
只見趙淺芸冷哼一聲,緩緩抬起手掌,輕輕捏了個指決,隨手一彈,憑空一道火焰立刻幻化成一躲赤蓮,栩栩如生,琉璃夢幻。
“我...”王平倏然暴跳如雷,指著趙淺芸,厲聲道:“地火陽極功,你從何處偷學的?”
趙淺芸用的赫然是朝陽穀的法術,這讓王平驚駭動容,心緒難平!雖然是朝陽穀的根基道法,但能有資格修行之輩,需人品性格皆符合要求,經過多年觀察考校。
她為何會使?
王平驀地反應過來,這人剛才使的劍術大開大合,看不出來路,但傘上夾攜的劍氣,炙燙如火!分明就是地火陽極功,身為朝陽穀弟子,自己居然沒看出來。
“這是朝陽的法術!”趙淺芸冷笑道:“你居然現在才認出!我現在倒是懷疑你是否又在哄我,畢竟依他的話,你這人嘴裡套不出半句實話,不過也無妨,等我奪舍後,自然會探查記憶,若是你不老實,那麼恐怕就難保性命。”
王平嘴角抽了抽,頗為無語,他倒是沒有太把趙淺芸的威脅放在心上,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束手就擒,可是這一刻卻覺得臉上有些燙熱,朝陽弟子沒認出本門功法,這就很是說不過去!
趙淺芸斜握紅傘,輕聲道:“你考慮好了嗎?再等下去也是徒勞,這一片我已佈下法術,想等救援,是沒機會了。”
她卻沒注意到,王平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過了一會兒,王平心中一橫,咬牙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你說的話可作數,等你辦完事,立刻離開,不傷我性命。”
趙淺芸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你們朝陽穀有個瘋子,若我真取你性命,也是麻煩。”
這瘋子自然指的是王長生,王平等的就是她這句話,戲謔道:“我師父的手段在當今天下數一數二,也給我留了些禁制在身上,你要想奪舍,那便自己過來,我索性提醒你一句,以免你等會兒難堪,傳出去丟人。”
“我族源遠流長,這絕學豈是你能揣測。”趙淺芸隨口道。
王平隨口嘲弄了一句,“只可惜都是這種見不得人的伎倆。”
趙淺芸不再接他的話,身上突地閃起一道赤紅光芒,亮目跳躍。王平翹首凝望,只見紅傘從她手中脫離,傘蓋大開,發瘋似的急速飛旋,流光溢彩,紅芒閃耀。
王平心中一驚,不知所以,正訝異間,那傘突然又匆地合上,停了下來,斜斜指向自己,而趙淺芸的身子似乎失去支撐,墜星徑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