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城,坐落於蜀州與南荒交匯處,扼通商要口,城雖小如山雀,但五臟俱全,尤為繁華,四周多為峻山聳峰,春暖夏涼,頗為舒適。
極目遠眺,大半稜峰被煙靄水霧遮擋,雲海渺渺,雨後青山,淡雅如畫。
王平指著天穹層卷烏雲中透出的陽光,笑道:“終於放晴了!”連連下了數日雨,心中煩悶,此刻盡消,頗為舒暢。
這時候,王平等人在南屏府的一處客棧,他斜靠二層窗邊,城中境況一覽無餘。
陳青瞧了瞧趴在窗邊的“陸雲霄”,又瞅了瞅坐在著喝茶的“王平”,大呼神奇,暗呼神人,心中對“陸師兄”是越加佩服,沒想到把聖教遊俠打得束手無策的“王平”,居然都被他折服,收歸門下。
看了看與自己穿得一模一樣的“王平”,陳青笑如春風,恨不得馬上急奔四走,給其他聖教中人說道炫耀。
不過陳青也腦中混亂,諸事不明所以,沉吟半晌,終是忍耐不住,走到了王平身邊,拱手道:“陸師兄,其餘幾派已開始尋找,我們何時動身?”他心下頗為不解,七玄聖境,六合宗,萬妙谷等派遊俠,這幾日都在城中明察暗訪,仔細尋找姜曉下落,而這“陸師兄”成天帶著大夥喝酒吃肉,也不讓人查探,雖然口腹是尤為舒坦,但是這般必然一事無成。
王平轉身淡笑,似未聽明陳青之意,反而輕聲問道:“這幾日,酒肉滋味如何?”
陳青心下著急,忙道:“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可...”
話沒說全,王平擺手中斷了陳青,微笑道:“陳師弟,那就行了,酒足飯飽,才有力氣做事,你去安排安排,再準備準備,讓兄弟們熱鬧熱鬧!”
陳青一愣,還待說話,卻見到王平又轉身望著窗外,心下嘀咕:“莫非那窗外有絕世美人?”忍不出也朝外瞧了瞧,除了路過的挑夫行商,卻什麼也沒看到。偷瞄了一眼王平,他穿著一身青色素衣,頭上隨意扎著髮髻,用銀色劍型髮簪固定,面上依舊風輕雲淡,待王平嘴角輕揚,便聽道:“陳師弟,去吧!”
陳青眼中一亮,忽覺茅塞頓開,敬佩道:“陸師兄,懂了!屬下這就去安排。”匆匆忙忙便急奔而去。
懂了?
王平微怔,面色古怪,低聲自語:“他又懂了什麼?”
過了片刻,陸雲霄放下茶杯,起身走出,與王平並肩而站,瞧了瞧窗外,笑道:“王師弟,你就這般淡然,已經三日,也不見你有任何動作。”這幾天,兩人日日對飲,關係拉近,也叫起師弟來。
王平癟了癟嘴,道:“陸師兄不管不問,也不顯半分著急。”
陸雲霄微微一笑,道:“陳青現在只聽你安排,我看著就好。”
王平嘆息道:“陸師兄必然早已胸有成竹,不然也不可能跟我在這耗著。有陸師兄在,自然有云開得見之日。”
陸雲霄打量了王平一眼,淡笑道:“莫要哄我,我聽老頭子講過,你這小子肚子裡全是鬼主意,不然你也不會還帶著陳青等人,必然是他們有所用處。”
王平被看得心裡發毛,嘿然道:“陸師兄,帶著陳青他們,只是方便行事,若僅憑你我二人,在南屏府必然兩手摸黑,看不見,聽不著。”
陸雲霄望向城中,輕輕拂袖,看著絡繹不絕的行人,隨手指了幾處,笑道:“王師弟,這是打算渾水摸魚?”
目光落處有三五人成群,顧盼左右,神神秘秘,赫然是魔教各派的遊俠,雖然換了衣服,但還是辨認得出。
“不管是魔教哪派先發現他們,必然會弄出動靜,南屏府就這點地盤,姜曉可是那九陰絕刀的兒子,必然非泛泛之輩,如果雲音絕嵐也在,那這群遊俠更是掀不起風浪,到時候順藤摸瓜,不比我們盲目尋找要來得好?”王平淡然一笑,直接道:“陸師兄,不也打這主意。”
陸雲霄臉露奇色,打趣道:“小小年紀,花花腸子真多,尋常修仙之人,莫不是餐霞飲露,埋頭苦思,張口論道,而王師弟倒像是老江湖,怪不得陳青等人被你耍得團團轉,被人賣了也是不知。”
“我這叫運籌帷幄,足智多謀,聰明絕頂!”王平沒好氣道。
陸雲霄笑哈哈道:“等你沒了頭髮,再來說絕頂。”
王平橫了陸雲霄一眼,沒有搭理他,此刻恰有一隻山雀停在了木簷,蹦蹦跳跳,嘰嘰喳喳歡快的叫著。
剛伸出手,山雀瞬間蹦躍而起,展翅就飛竄出去,還在半空撲了撲翅膀,彷彿在譏笑。
“心懷不軌,逃之夭夭!”陸雲霄淡淡一笑。
王平也不在意,隨口道:“若是再等兩日尋不到,那便就真的尋不到。”
聞言,陸雲霄深邃的眸子看著遠處群山,頭輕點,道:“南屏城雖小,四周大山險要卻多不勝舉,姜曉要是不經過此處,直接越山而過也是可能。”
姜曉等人現身南荒後,不到一日魔教幾大派便差了人來南屏府等著,加上如今已經過了六日,王平不知道,陸雲霄也不知道,他們究竟還在不在此地,不過要想從南荒入蜀,必然是要經過南屏城,或者跨越數千裡大山,不然別無它法,是故二人都是打的守株待兔的主意。
王平道:“南屏山脈連綿,隱匿入蜀固然是越山方便,不過據陳青說來,六合宗豢養的‘畢方鳥’已經遍佈周遭山口險要,而各派修士大多也在南屏山中等候訊息,如今這城裡反而是最安全所在,就怕姜曉等人不知內情,一頭扎近天羅地網那就難辦。”
“城裡藏起來的那幾人,倒也有些麻煩。”陸雲霄皺眉道。
王平歪著頭,閉眼放出靈覺,劍眉輕鎖,感知著四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