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內的八個男生面面相覷,誰也沒敢說一句話。
“快點!”教官見他們不為所動,一腳把旁邊的椅子踢翻,“別婆婆媽媽跟個娘們兒似的!”
聞言,南宮惜遇率先站起身,徑直往門外走去。其餘七人拖拖拉拉地走出宿舍。
“都怪老瀟,我早就說不要開了!”黃明增嘟囔了句。
“算了,就當鍛鍊身體了。”夏銘安自我安慰道。
操場內圈半徑為三十六米,一圈就是四百米,眾人站在起跑線上等候教官的命令,待教官小跑來到操場後,才宣佈開始。
這不是懲罰,是鍛鍊身體。南宮惜遇這樣安慰著自己,心中的鬥志與激情被點燃,保持著標準的跑步運動,不知不覺間已經跑了五六圈,領先其餘七人好幾圈。他尤其享受這種揮汗淋漓的暢快感,這樣似乎能將所有的煩惱與負能量遠遠甩出九霄雲外。
聽到後面傳來動靜,他回過頭,只見那些哥們兒呼哧呼哧地跑著,動作千奇百怪。除了李孟凡,剩下的一個個像是被奪去魂魄似的,特別是黃明增,隨著他的跑動,身上的肥肉也跟著一上一下彈跳,像是一坨在跑步的史萊姆,看得他忍不住莞爾。
“誒,惜遇。”不知夏銘安什麼時候追了上來,手往南宮惜遇身上一拍,“你,你怎麼這麼能跑啊?”他喘息著,眼看著就要快要趴下了。
“是啊,這操場少說四百多米,你可真行!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進了宿舍放完行李後,還得聽教官囉裡吧嗦地講一大堆,完以後還要一個個去拿‘床上三件套’!哈,這回可有的我們忙了!”說話的正是李孟凡,他的情況要比夏銘安好得多,雖然氣喘吁吁的,但從跑步的姿勢以及呼吸上判斷,只比南宮惜遇相差一個檔次,證明還有剩餘的精力,至少還能再跑一會兒。
“家常便飯了。”南宮惜遇淡淡應了一聲,開始調整呼吸。
“你經常被罰?”夏銘安有些不可思議。
“是經常跑步……”
“害,要怪就怪老瀟咯,他不開空調不就沒事了。”李孟凡故意放大音量。
“嘿!”跑在後邊的於瀟怪叫一聲,不忿道:“你要是不爽可以關掉啊!大不了,我再請哥幾個吃飯不就完了!”
“呀!有飯局!”突然間,其餘的幾個人跟了上來。和尚也不例外,他早已經汗流浹背,頭更像是被冷水衝了一番。聽到有人請客,臉上的肥肉堆到一起,笑得極其猥瑣:“老瀟你可說好了都,不準食言啊!”
於瀟納悶地看著他們,哀叫一聲:“怎麼一說吃的你們都來了?”
跑在最外邊的丁一凡喘著氣,不忘解釋,“民以食為天,何況不要錢。你都和惜遇孟凡跑得一樣快,我們怎麼能慢?”說著,還特地指了指於瀟,“說好了啊,請吃飯!畢竟我們也是受害者!”
於瀟白了他一眼,“說得好像我有多差似的。”
“你們是在走路還是在散步?跑這麼慢,一會兒別想吃飯!”教官站在前方的一處,見到他們邊跑還邊說話,登時怒火中燒,指著他們一頓臭罵。
罵完以後,所有人都提了速,只剩下黃明增一人小跑著,在教官狠厲目光的瞪視下,他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對著前頭的七個人喊道:“誒,哥幾個等等我!”
頭頂烈陽當空,毒辣的日光好似能把周圍的橡膠地炙烤融化。跑了近半個小時,南宮惜遇才開始覺得身體有些透支,速度不由得慢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回頭——不出乎他所料,跟在後邊的就是李孟凡,接著是夏銘安,丁一凡和韓子殷跑在一塊,在他們後面的是於瀟和宜建平,和尚墊底。儘管他們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但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放棄,更沒有一個人停下來過。
滑稽之餘,也有可敬。南宮惜遇不禁一笑,可即便是如此,教官也沒能讓他們停下來。畢竟這是命令,也是為了懲罰他們的自作主張。
又跑了七八圈,南宮惜遇喘著氣,身體已然達到極限,慢慢的,腿腳有些不聽使喚,不顧一切地想要停下來。
“停下。”
還在思考該如何跑完下一圈,忽然聽見擦肩而過的教官說了這兩個字,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教官轉過身,瞪他一眼,目光依舊凌厲,“別跑了,停下!”
南宮惜遇剎住腳,站定。也就是停下來這一刻,在這一瞬間,腿腳痠痛無比,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全身已經被汗水浸透,這力盡筋疲之感是比以前的兩倍還多。他心裡一橫,撐著膝蓋沒讓自己倒下,待意識清晰一些後,開始揉捏著發痛的小腿,之後便在原地走動起來。
李孟凡等人看到他停下後,也在終點處頓下步伐,一個個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拼命喘著氣。臉紅得好似被煮熟的龍蝦。
“都給我起來!還要不要命了!”教官見狀,立馬上前去,硬生生把人從地上拉起來,“給我站好!原地放鬆放鬆。”說完,便轉身向小賣部跑去。
由於體力的消耗,連話最多的於瀟,這時候也沒有了聲音。
三分鐘後,眾人看見教官提著一袋礦泉水瓶而來。於瀟驚喜地叫了聲,“看來這教官也挺有人情味的哈!”
一旁的夏銘安看著教官,擔憂地道:“但願如此。”
教官來了之後,一人一瓶水分了過去。眾人像是得到寶似的,感謝的話語都來不解說,擰開蓋子就灌起來。他們以為,懲罰到此結束。
然而教官看了看小操場下的情況,發現底下學生還在開會,他笑了一聲,對他們道:“還沒到吃飯的時候,懲罰繼續!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就自做主張的行動,膽子夠大的你們!”他看了眼遠處的單槓,繼續:“去,走到那裡。”
李孟凡順著教官的目光,眯著眼看去,心裡頓時一涼,苦叫道:“教官,你不會是讓我們做引體向上吧?”
教官冷哼一聲,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道:“我是讓你們吊在上面,等時間到了我再讓你們下來!”
眾人都噴了口無形的血。
好在會議沒有開得太久,五分鐘後,學生們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走向食堂,當看到仿若掛肉的他們時,不禁議論紛紛。竊笑聲、談論聲由遠至近地傳到他們耳裡。其餘的七個人被吊著,伴隨體力的消耗,自是懶得去理會這些冷嘲熱諷,但於瀟哪裡肯忍?當他聽到這些話,瞬間就炸了,他壓抑著怒氣,懸空的腳還一個勁地蹬著,低聲咬牙道:“他奶奶的!敢嘲笑小爺我?等我下去了,一定把他們打得連親爹都不認得!”
在他旁邊的丁一凡聽了,苦笑一聲,勸道:“你可消停點吧,別讓教官聽見了,否則以他的暴脾氣不知道又會給我們什麼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