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漸漸靠近。
人影在火摺子的照映下,終於清晰可見。
這人是個年約四十的男子,滿臉的鬍子遮住了下半邊臉,頭髮一綹綹的緊黏在頭皮上,泛著油光,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洗過了。
他身上僅僅穿著一件塞滿樹葉的衣服,針腳粗陋,有些樹葉還露了出來,像是臨時趕做的。
不過那樹葉甚為奇怪,葉面居然有一層淺淺的白色絨毛,看上去比天災之前的樹葉要保暖許多,不知道他是在哪裡摘來的。
“老伯,插隊是不可能的,我們先來,怎麼著也該講究個先來後到吧!”蘇不惟拖拽著胡老五,往後退了退。
那警惕護食的樣子,就像手裡拖著的是引人眼紅的大白菜。
“大白菜”胡老五:……
你們都排隊想打他了,能不能在打他之前,讓他先摳摳眼睛啊!
真的要癢瘋啦!
“叫什麼老伯啊!我還沒及冠呢!”男子的側重點顯然格外不同,不再糾結誰先打胡老五,反而無厘頭的糾結起自己的年齡了。
蘇不驚等人:……
騙誰呢!先不提鬍子都白完了,光是臉上的褶皺多得都能當樓梯爬!
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真的,我才十六呢!這愁人的世道啊!我不過是日日憂慮如何活下去,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男子見蘇不驚等人一臉不信,激動之下撩開鬍子,露出一張滄桑的臉來。
蘇不驚默默看了眼男子的糙臉,暗道,此人說的若是真的,那長得也太著急了吧!
不過,就算他長著一張入土的棺材臉,也和她沒關係,只要不是來救胡老五的就行!
蘇不驚的眼神在男子臉上打了個轉之後,又重新回到了崩潰的胡老五身上。
此時,胡老五趁著沒人注意他,正拼命的用粗糙不平的地面磨擦眼角。
眼瞼處已經被磨出了道道血痕,他卻猶不知痛的大力蹭著,好像要把那塊皮肉給蹭下來,才肯罷休一樣。
蘇不驚用腳踢了踢胡老五的背,只感覺腳下一片柔軟。
嗯…穿著這麼厚的衣服可不好下手啊!
就跟面上多長了三四層皮一樣,一刀下去,血怕是都見不著!
“二哥,上!脫光他的衣服!”蘇不驚用腳摁住胡老五的頭,固定住他的身形。
蘇不惟“噢”的應了一聲,隨即就手法熟練地剝胡老五的衣物,一層又一層,就跟剝洋蔥似的。
就算碰上了撕扯不開的死扣兒,他也能迅速的解開,直看得一旁的母女倆和蘇遠山等人眼花繚亂。
沒幾息功夫,胡老五就被脫得光溜溜的,那幾件夾襖、毛毯和褲子也完好無損的堆放在旁邊。
胡老五風中落淚:……
啊啊啊!幹嘛脫他衣服啊!
蘇遠山和蘇不憶面上一言難盡:
…不惟給別人脫衣服,怎麼比脫自己的衣服還熟練啊?
什麼時候學會這種花活兒了?!
蘇不驚看著趴倒在地上、冷得打抖的胡老五,毫不猶豫的一刀扎進他的右腿裡。
只聽噗呲一聲,血肉飛濺。
濃重的血腥味讓杜氏母女和男子乾嘔起來。
這一刀,蘇不驚格外用力,匕首穿透血肉,牢牢地扎進黑土裡,把胡老五釘在地上。
嘿!這下就跑不掉了!
胡老五疼得腿直打顫,卻還不忘用堅硬的泥塊磨蹭眼睛,彷彿魔怔了一樣。
血水和著泥土模糊了他的視線,涎水不受控制的從下巴處,慢慢凝結成薄冰,狼狽得像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