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再快點。”
公孫束催促趕車的顧平,手緊緊抓車簾,眼欲穿前往,焦灼之色溢於臉上。
他外出公幹,回信城後便聞聖上提審衣沐華,心中沒由來慌張,連忙趕往王宮。
進王宮,到正殿前,但見兩名宮人站在殿門之外,他上前還沒開口,其中一名宮人先說道,“聖上吩咐過,西定候來了,可直接入內。”
公孫束愣了愣,內心的慌亂多了一分,他大步走進內,發現殿內只有平成王一人。
環顧一圈,沒有別人的蹤跡。
“你找衣沐華嗎?”
平成王低沉的聲音傳來,公孫束恭敬行禮,“臣斗膽,敢問聖上如何處置衣沐華?”
“她是四象,乃細作,自然處死。”
公孫束頭腦一片空白,半晌後才顫聲道,“不知聖上準備何時處死她?”
“已經執行了。”
聲音如雷電般擊中公孫束,他後退一步,滿臉呆滯,“聖上,您,”
您怎麼連最後一面也不敢自己見呢?
“怎麼?怪我不讓你見最後一面?”
對面的人是君,臣不能質疑君,公孫束頭垂下,“臣不敢。”
“哼,算你識趣。”平成王頓了頓,“朕也不是無情之人,她對社稷有功,朕不追究衣家,也留了個全屍給她。”
衣沐華是他的妻,公孫束代替衣沐華叩謝,“多謝,聖上。”
平成王抬手,公孫束沒有起身,平成王半眯眼,“你還有何事?”
“請聖上准許臣為她收屍,入我公孫祠堂。”
“屍首可以收,但不準進祠堂。”
公孫束眉頭微動,隱忍道,“請聖上成全。”
“她是細作,是國家的敵人,朕讓你收屍已經寬容了,別指望她死後能受供奉。西定候,你身為國家的侯爺,怎這點道理都不懂。”
公孫束臉繃緊,沉默不語。
平成王擺手,“退下吧,沒什麼事就回西盛去。”
公孫束扣頭而退,出來後顏寶和顏喜迎上來,顏喜問道,“姐姐呢她怎麼樣了?”
公孫束直直往前走,顏喜要追問,顏寶拉住她,微微擺頭。
“爹,你拉我做什麼?我得問清楚啊。”
顏喜關心衣沐華,一心只想打探衣沐華的結果。
顏寶哀傷道,“不用問了,你沒看見侯爺的臉色麼。”
公孫束如丟了魂的行屍,答案寫在臉上。
顏喜捂嘴,淚大顆大顆流,“是我害了姐姐,若我沒有把話本傳出去,她就不會死。”
邊說邊哽咽,顏寶拍拍她的肩膀,“聖上心裡早有決定,話本不過是一個契子。”
顏喜沉浸在哀痛之中,聽不進顏寶的話,“是我的錯,我不該拿出去的。爹,我該怎麼辦啊,我拿什麼賠侯爺啊。”
顏寶嘆息,顏喜嗚嗚哭,聲音悽切,無比哀傷。
公孫束得知衣沐華的屍首停放在空也寺,出宮後立即趕去,他想見衣沐華,想最後一次牽她的手。
這手他本打算一輩子不放的,奈何造化弄人,她終究為自己的過往付出了代價。
她在天牢的日子十分平和,完全沒有一絲焦躁,他想她死的時候是坦然的,也許還有一絲解脫的意味。
因為衣沐華終於不必再受到旁人的質疑了,沒有再懷疑她了,她可以徹底從懷疑自證的漩渦裡跳出了。
他應該祝福她,可心很難過,他無法放下她。
她的到來,就像黑夜裡的華光,溫柔明亮,令他的黑夜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