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蘇在太陽東昇西洛中渡過,平靜安詳,未有一絲浪動,沉冗漫長的日夜更替。
他們沒有回長望,安之易身體經受不起太多勞途折騰。
月禾站在屋簷下,一臉凝重眺望天際昏黃落日。
澪言慢慢走到他身邊道:“牧卿那邊還是沒有回應?”
月禾點點頭:“我試著用靈燕傳音,那邊一點回應都沒有。”
澪言:“別擔心,或許牧卿進入了一些不能傳音的地域。”
原本是打算先帶安之易回長望,然長望門人說他身子遭受不住旅途奔波,於是作罷,等安之易身體稍微好了一點再啟程。
月禾頓了會道:“澪言,我怎麼感覺事情不對勁,牧卿是不是瞞了我們其他事?”
澪言:“我也有同感,和安叔叔有關。”
月禾琢磨道:“我們之前也只是依稀知道些安家的事,牧卿那麼想找回先生,一定會去找安家遺址,可能他找到了什麼線索,而線索和先生失蹤五年以及身體上的傷有關。”
大概明白對方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澪言:“我想牧卿不會對我們透露半個字,即便那天啟程也是偷偷離開不辭而別。”
“的確。”月禾腦殼痛道:“學先生哪裡不好,偏偏學了他不辭而別。”
澪言:“你想去哪便去哪,這裡有我和伯父在,不用太擔心,再有我永遠都在這等你。”
月禾:“澪言......我......對不起......”
澪言笑道:“沒有什麼對不起的,這始終是你心頭一根刺,若是不拔說不定哪天就扯痛筋骨了,如果我是你也是同樣想法。”
安之易蹙緊眉頭,彷彿身中夢魘一樣不安,額頭縝密汗水滲出,臉色蒼白似雪。
夢見很多零碎畫面,他見到牧卿躺在一片赤紅毒花中,指甲青黑,身上青筋凸顯,猙獰可怕。
紅衣破碎,露出紫色瘀傷傷痕,目光空洞呆滯凝望上空,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又或者夢到一條五彩斑斕的劇毒蜘蛛偷偷遊走到怕到他身上冷不防啃咬一口,淒厲慘叫衝破天際。
類似場景不斷出現,自己卻被固定在原地方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什麼也做不了,努力掙扎,試圖掙脫禁錮。
雙眸發紅發瘋,絕望無處不在,偏偏無能為力,改變結局。
安家出事以來第一次感到深深恐懼和害怕,害怕自己所珍重的再一次離開,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後來陷入一片黑暗,沉沉混沌世界中出現一點光點,光點逐漸放大,直到完全透亮。
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渾身無力,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大石頭,呼吸困難。
眼珠子轉動打量周身環境。
先前是在做夢嗎?為何那麼真實?
安之易用盡最大力氣搖搖晃晃坐起來,手掌撐席面,稍微喘息一會,緩緩轉頭旋視一圈,額頭滋滋作痛。
不行,我得去找牧卿。
掀開被子下床,腳觸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一陣無力癱軟跌倒在地上。
澪言端著藥碗在走廊下走,忽然聽聞裡面傳來一陣異響,加快腳步推門而入。
倏然愣在原地,手抖了一下,端著的藥碗從手中滑落,濺灑了一地棕色藥液,陶瓷碎片噼裡啪啦摔的七零八落。
嗓子乾澀,一層水霧漫上清明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