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囪一柱白煙總是在差不多時間裡嫋嫋而升,濃情人間煙火味,寧靜遠暇,偶爾聽聞鳥鳴蟬叫。
庭院內桌面上白玉盤子裝著飄香飯菜,誘人香味勾引食慾。
月禾揹著藥箱和安之易一起回來。
“你們回來啦,正好飯菜也都做好了。”牧卿將飯菜端上來以後用一條幹毛巾擦擦手招呼道。
月禾欣喜道:“先生,我肚子都快餓扁了,今天是什麼?聞起來好香。”
他一看到飯菜就兩眼放光,急忙放下後背柴火興沖沖過去一屁股坐下來,正欲動筷就被月禾止住。
安之易:“先去洗手,你看牧卿都先洗手了。”
對面的玄牧卿站在水缸子前,安靜地用葫蘆瓢舀起一勺水倒在手上,洗淨之後才擦乾手,轉而回到桌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斯條慢理端起碗筷。
月禾見之也只好不情願地起身去洗了個手才回來狼吞虎嚥吃飯,嘴角飯粒點點落在桌面,活似餓了好幾天。
安之易打趣道:“若是讓外人看見還不得說我虐待你,餓成這副模樣。”
一直很奇怪月禾和玄牧卿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一個安靜過分,沉默寡言,能說一句話絕不說兩句話,很像一座冰雕。一個鬧騰似猴,一天天的上躥下跳,都不肯消停一會。
就這麼兩個性格天差地別的人卻意外地很合得來,大部分都是月禾在喋喋不休,連路上碰見一隻兔子都能繪聲繪色講說一通,不去說書還真屈才了。
通常情況下玄牧卿默默坐在他旁邊不厭其煩地聽著他一遍又一遍,偶爾出聲應幾句,表示自己有在聽。
月禾低頭扒著飯含糊不清道:“不會不會,他們那是嫉妒亂說話。”
飯後他猛灌一口水,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隨後懶洋洋地癱在椅子上,連手指頭也不肯動一動,儼然一吃飽喝足後的老年大老爺做派。
吃沒吃相,坐也沒坐相。
安之易習以為常了,起身挽起袖子準備收碗筷。
玄牧卿先他一步抓住他手,隨後鬆手輕聲道:“先生你先歇著,這些活我來幹就行了。”
不由分說三除兩下收好。
安之易看了看一流氓痞樣坐姿的月禾又轉過頭望著那邊撩袖子露雪白手腕認真洗碗的玄牧卿背影。
事實證明,月禾良心不會痛。
感慨時間過的真快,不知不覺他們就已經從小不點長大成人了,生的儀表堂堂,俊氣瀟灑,皆對醫術藥理有所涉及,不過論熟知月禾遠遠不及玄牧卿,因為平常懶惰慣了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略懂皮毛。
人言道,不怕生手不知事,就怕半知半解強上陣。
安之易一向不給月禾獨自替人把脈開藥,生怕原本小毛小病一經他手便成了頑固難疾,無力迴天,砸了自家牌子。
人長的越發出色,每回下山總有人在他耳邊旁敲側擊,詢問這兩人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子,聽到耳朵出繭。
思索一會,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脫離自己成家立業,順便生一兩個可愛娃子。
有空的話自己也可以幫忙照顧和教他們孩子識文記字。
踱步走近房間,翻箱倒櫃,終於在一箱子底下找出一個檀香雅緻小盒子。
緩緩開啟,紅綢布為底,其上放了兩個小鈴鐺,世上獨一無二。
家中曾有一習慣,若是遇見哪位傾心之人便可贈與對方自己的鈴鐺,寓意我鈴予卿心,聆聽伴生情。
一經送出表明此生此世願與卿共白頭,生死相隨,一同看盡明春牆頭弄枝頭,嚐遍漫雪微廬沏新茶。
天色接近濃郁墨蘭,星光點點,不如盛夏那般遍佈整個星空的驚豔絕倫繁亮星河,卻也是極好之象,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獨有的星辰夜景。
晚風吹來,宛如一隻嬌嫩藕白柔夷,玉指輕柔摩挲面龐,溫柔撩心復盪漾。
月禾和玄牧卿坐在乘涼處的搖椅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