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如許相夢所微微探得那般,夜央心裡不安日漸濃郁,在熱鬧歡騰過後,心思更加躁動不安,越是看見許相夢笑得燦爛,便越發患得患失,恐有一日,他會失去這張笑臉的主人。
“夜師爺……”許相夢握緊了夜央的手,微笑而不失認真的模樣注視著他,說道:“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夜央剎那忘卻心中不安,不管是杞人憂天還是有所預感,他都暫且拋卻腦後,所有憂煩消融在許相夢的微笑之中。夜央不由自主輕抱許相夢,看見此一幕的人,或心裡明瞭,或是驚恐不明。
成城和毛小猜站在窗前,成城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猛地眨幾下,狠擦幾下,卻還是看見夜央抱著許相夢。
“成捕頭,我們去後巷放爆竹玩啊!”毛小猜說著拽著成城離開。
一張桌旁,成牆微醉獨坐,見許相夢和夜央,迷茫一笑,嘴裡念道:“我們大人和夜師爺感情真好。”
飯廳內走出來弱雲和淩水,她二人看見許相夢和夜央,弱雲倒只是一笑,淩水卻是不禁愕然。
“雲姑娘,看夜大哥和那個大人她……”
“沒事,我們走吧。”
“不跟夜大哥說一聲嗎?”
“不打擾他二人了。”
弱雲和淩水悄然離開,飯廳裡剩下金勁,成惠和戴子卓三人。戴子卓扶著醉倒毫無知覺的金勁到一邊,成惠收拾著狼藉一桌,戴子卓也幫著一同收拾。
時光不重演一切,只匆忙腳步離開讓人抓之不住。許相夢和夜央緊緊相依許久,當許相夢迴過神後,四周緊張環顧,除了趴在桌上的成牆便再不見何人。
“嚇死了,要是讓金勁看到我跟夜師爺你摟在一切,他肯定又要四處傳播我們的關係。”許相夢道。
許相夢和夜央再回到成家小館裡頭時,人已然各自跑去,金勁和成牆二人都醉了,許相夢便拜託成惠讓他二人留在這裡一夜。
許相夢和夜央攜手同行,飄散雪下,前路有終。一路縱有寒風,只因兩心與共,雙手緊牽而無懼風雪。
縣衙不遠,許相夢倒希望這條路能更長一些,她想與夜央攜手走遍世間,春秋冬夏,風雨雪晴。
縣衙大門前兩盞新燈籠高高掛著,階梯上坐著的楊景佑,他一臉孤寂失落的蒼涼,與火紅燈籠恰然兩種風格。
許相夢和夜央走近縣衙,雙方不約而同注視到彼此,許相夢的腳步不由得緩下來。楊景佑從階上起身,他見許相夢和夜央十指緊扣,心頭驀地一怔,終究,楊景佑還是緩緩朝許相夢走來,不遠的距離,他卻彷彿能走掉一生的時間。
“楊二少爺。”許相夢稍微一心慌。
楊景佑終究走到了許相夢面前,她肅然默然的凝重神情驀地泛起一絲笑容,許相夢能看出來,那並非強顏歡笑,即便笑容帶有苦澀,但他卻依然是那個無論何時都真誠微笑的楊景佑。
“大人,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啊!”
一年過去,人們大多都有所感嘆,而對於楊景佑來說,更是無盡感嘆。一年的時間,她學會愛上一個人,懂得為愛放手,一年過後,他即將告別人生前二十年,離開他唯一和愛過的女人。
“夜師爺,我想和楊二少爺單獨聊聊,你先回去吧!”
許相夢嘴角清淺一笑,望著夜央鬆開手上的溫暖,夜央明白許相夢的苦心,即便不捨放開,終究鬆手由她。
放開夜央後,許相夢稍稍有些恍然,她略低著眼睛,一把拽著楊景佑的胳膊肘便朝著某一個方向匆匆而去。
高涯縣城裡仍舊熱鬧非凡,街頭巷尾,爆竹聲一輪接一輪地響起,四方落雪,飄飄然每個角落,夜市街處,紅光明亮,映得白雪也是喜色一片。
來年的腳步一直在靠近,許相夢和楊景佑越行越緩。沿著街道漸行漸遠的,二人無聲而走,楊景佑有千言萬語無從開口,而許相夢,亦不知如何開口。
許相夢靜思許久,忽地前方鋪子乍響爆竹,“噼噼啪啪”聲亂響一通。許相夢和楊景佑不由得停下腳步,想待它竭盡聲響之後再行過。
不太遠的距離,許相夢不由自主地注目由下而上發出乍響而飛散的爆竹,幾乎點盡,忽地一截爆竹炸斷往許相夢飛來,她驀然一驚慌,只見楊景佑轉身護自己入懷,爆竹撞在他背上落地響滅。
聲滅神還,許相夢猛地一把拽過楊景佑,從上而下,從前到後,舉起兩隻手,確認他沒有受傷,卻還是揪著一顆心。楊景佑如此為她,而她無以為報。
“大人,我沒事,就是有點嚇著了!”楊景佑稍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