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
“你們去別處再看看,她交給我。”
兵將們聽從央宸的吩咐離開,而央宸帶著受驚失措的夜瑄離開。
正殿之前,夜央跪在夜慕年的屍身前,喪母之痛,滅親之痛,一切在刀光劍影之下,濺滿鮮血。央宸抱著夜瑄躲避來兵將,終於在大殿前,央宸放下夜瑄,輕推她走向夜央。
許相夢的夢終結與滿幕血色,她乍然醒來,徹底想起了一切,她的身份,真實的身份,從前的所有,被她遺忘的所有。
“你醒了!”央宸又驚又喜。
許相夢躺著並不懂,側目一看床邊雙目滿是焦急火光的央宸,她還在被血色回憶侵擾,雙目盯著央宸滿是恐懼。
“我,我是……”許相夢幾欲說出口她便是夜瑄,但她沒有。
許相夢稍稍從回憶中冷靜下來,她讓央宸離開,自己獨自一人留在房間。許相夢走到衣櫃前,開啟自己用來藏放許多雜物的盒子,她取出裡面的絹帕,就是記憶中夜央系在手腕上的絹帕。
“老天爺,你在跟我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是夜瑄,既然已經讓我忘記了為什麼還要讓我想起來以前的事,我不是,我不是夜瑄,我是許相夢,那些一定是夢,肯定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許相夢儘管明白自己的自欺欺人,卻甘願如此認為,她不是夜瑄,她沒有沉重的過往,只有瘋狂的曾經,她沒有那些慘痛記憶,只有值得期盼的將來,她沒有辜負央宸的情意,只有和夜央的彼此真心。
深夜,許相夢房內忽地亮起燭光,淺淡而漸明,許相夢端著燭臺放在桌上,在上面擺著兩條絹帕,一條是證明她夜瑄身份的,另一條是證明害她之人身份的。
許相夢拿起另一條,繡樣如何看都很眼熟,細細回想,她驚然記起弱雲平日所用的帕子便是如此繡樣,無論是她拿在手中的,還是那日央宸落在她腳邊的,在許相夢印象中確實與這條極為相似。
“是她,她是……”
許相夢剎那明白了弱雲的一切,她的身份,她的所做所為。
窗外月明,央宸在房內也未入眠,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今日在江邊,許相夢剎那抱住她的場景,還有那句沒喊出來的話,那般熟悉。
央宸舉起手來,手中緊握風痕交給他的那根簪子,不禁回想起他和弱雲有所爭論的那日所發生的事。
央宸本是懷著欣喜來到綺夢樓,才進弱雲的房門便看見雋娘在給弱雲打扮,看樣,她定是要上臺表演。央宸絕然不悅,他衝上前奪下雋娘手上正準備給弱雲戴上的簪子。
弱雲讓雋娘先離開,儘管她依舊面帶微笑,而央宸卻已然心中積怒。他多次對弱雲說過,讓她不要再在綺夢樓登臺,弱雲不聽。
二人爭吵一番,最終接過便是央宸一掌將簪子拍在妝臺上,摔門出去。
央宸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日那根簪子便是此刻他緊攥在手中這根,無論那時還是此刻,央宸盡是滿心的憤怒,彼是為夜瑄,此是為許相夢。
一處明月,四方同觀。
夜央騎馬飛奔前往夜涼郡,位於高涯縣的西北處,並不相當遠的距離。連夜不停歇,夜央在深夜趕到了郡城。
夜涼國破亡之後被劃成郡屬,郡城被重重士兵把手,除了身份特定之人能憑藉密令進出,便只有曾經逃亡的夜涼百姓被捕捉關押進去,幾乎可謂是有進無出。
夜央攜央宸的密令透過城門,漆黑的城內沒有一絲生機,籠罩在罪孽恐懼中十多年的城,如同地獄般沉重。
央宸直往舊皇宮廢墟,破落的一切在歲月中變得蒼老,在蒼涼月光下更顯得淒冷可悲。夜央清楚地記得當年此處發生的一切,堆屍成山,血流成河。
央宸從正殿進入,按照央宸所吩咐解了機關進到一座地下宮殿,隱秘而深沉,夜央聽見有聲響起,一呼百應的動靜。夜央沿著暗燭之道來到一處擁擠滿了人的大堂,裡頭的呼應十分顯然,就去央宸所說,是夜涼子民準備起兵造反。
夜央走進那群兵士之間,顯得極度與眾不同,一處鬧鬨起來,滿堂的整備士氣便被擾亂。夜央絲毫無懼往前直行,兵士們竟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你是何人,竟敢闖我夜涼,是那狗皇帝派來的奸細嗎?”
夜央無懼繼續往前,他面無神情,手無兵器,他整個人所給的感覺卻更讓兵士們心生敬懼。首領之人無恐,見下面之人如此被動怯弱,便激怒揮刀吶喊,道:“既然預設了,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