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刀刃刺上了央宸的背,沒有刺入皮肉之下,卻讓他猛地回神,他身下的許相夢,被他撕扯得衣裳不整,頸上留下了他由愛生恨的痕跡,她煎熬的雙眼,眼淚止不住淌下。
央宸感受到他背上的鋒利,並沒有刺入他,卻好似已然狠狠戳進了他的心。
“弒君嗎?為了所愛之人保守貞潔嗎?動手啊,殺了朕啊,殺了朕你們就自由了,你動手啊!”
房門外的遲公公越發察覺房內的不對勁,他實在放心不下,想著偷看一眼以防萬一,他正推開一道門縫,恰聽見許相夢狠聲一喊,而她手上的匕首當真滑拉過央宸一隻手臂。
許相夢狠衝出房門,手上握著匕首還在顫抖,她撞到了遲公公,在他臉上留下點點血跡。遲公公倒地忍不住驚愕說了一句:“那刁民,居然敢拒絕皇上!”
遲公公從地上爬起來,覺得臉上有奇怪的感覺,他一摸臉再一聞,居然是血。
“血!”
遲公公剎那愕然一臉,他第一反應便是跑進房間,當他看見央宸忍痛不堪,扶著手臂一條破開淌血的深大傷口倒在地上時,他的世界一片漆黑。
“皇上!”
黑夜之中,許相夢一身殘破,她不知道腳下是否有路,只管奔跑,不分方向,不顧一切。許相夢竟然跑到牢房門前,一盞暗燈照亮她臉頰滾落的淚滴。
“夜師爺,為什麼?我好想你,我們可以一起逃嗎?”
許相夢一頭磕在門上,緩緩跪地,她又一次用手上的匕首傷害了人,她並不想,但此刻,她能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有央宸的味道。
“我不是故意的,為什麼要逼我!”
匕首“啪啦”一聲落地,上面的血跡還未風乾,在月下彰顯著許相夢的罪行,傷人,弒君。
月下靜謐,一處流血,另一處流淚。
央宸在房內,他坐在地上靠著床,唇色泛白,神色恍然。遲公公無論如何都止不住央宸手臂上的血,一絲一絲仍在漫出。
“皇上,我去大夫!”
遲公公衝出了房間,稍過了一段時間,央宸閉目緩息靠在床上。燈火恍惚一下,彷彿何人飄過,央宸緩緩睜眼,是許相夢,她拭乾了眼淚,雙目無驚無恐,手上仍然緊握著那把匕首。
許相夢和央宸直目對視,央宸不相信許相夢是折回殺自己的,更沒想到她的真正的目的。
“皇上,我有罪,我把命給你!”
一語之間,許相夢高舉匕首,狠狠一刀刺進胸口,鮮血即刻淌流。
“夜師爺,對不起,我食言了,沒能好好活下去。”
失去知覺意識之前,許相夢嘴角輕抹一絲微笑,她一個人選擇了並不甘願的解脫,但她不想哭喪著走,上天或許也喜歡笑著的她。許相夢整個人傾倒落地,央宸強忍出最後一絲力氣撲上前,許相夢落在央宸懷裡,像那日一般,但今日,央宸不會再將她扔在地上。
“你不能死,朕命令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朕叫他們所有人為你陪葬,你醒來,醒來啊!”央宸撕心無淚,手臂上的傷口疼痛劇烈,破血更多。
許相夢悄無聲息當真如同死了一般,她靜靜靠在央宸懷裡,聽不見皇命,也不懂帝心。
“朕錯了,是朕錯了,你就給朕一次認錯的機會,朕不逼你,朕會放了你們所有人,成全你和他還不行嗎?”
央宸道出了此生最真心而發的金口玉言,只要許相夢不死,無論她求什麼,他都答應,全都答應。
遲公公領著大夫終於回到了縣衙,當踏進房門那一剎,他更看不懂了眼前情形,許相夢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倒在央宸懷裡,她死了?
“皇上,大夫!”
“大夫,大夫快救她,不能讓她死,朕不准她死。”
雖然最看不懂眼前情形又摸不清頭腦的人是大夫,但他身為醫者,面對這樣場景,絕對第一想法必是救人。
寂靜月光下,生命悄然。
大夫在房內與死神抗衡,與他搶奪許相夢的性命。房門外,央宸手臂的血持續流淌,幾近枯竭。他絲毫力氣都沒剩下,重重地靠在了小遲子身上,卻堅持著清醒,在許相夢活回來之前,他堅決不能讓自己倒下。
“皇上!”
“朕沒事。”
遲公公不忍直視央宸流血的手臂,他今天可算明白了一切,央宸根本不是厭惡許相夢,他是愛上了她,為了她,竟然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放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