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幾人目目相視氣氛嚴肅之時,東巷口走進來一人,說話的鄰人便朝許相夢身後一指,說道:“就是他。”
“大人,夜師爺。”
許相夢聽到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她和夜央,二人同時回過頭去,走進東巷來的那人竟是戴子卓。
“戴師爺?”許相夢略有詫異。
肅靜的縣衙大堂上,許相夢高坐座上,她已經好久沒有升堂審案了,第一次的任意妄為,一次又一次的漸漸習慣,如今倒覺得沉重了。
“這裡是縣衙,是公正嚴明之所,本官以知縣大人的身份警告你們,所說之話若是有半點隱藏或虛假,絕不輕饒。”
許相夢伸手拿起驚堂木一拍,這玩意兒她有的是興趣,總覺得一拍能束縛一切,將她知縣大人的威嚴與威武彰顯十足。
堂下,幾位鄰人,酒館夥計還有戴子卓。許相夢再拍驚堂木,她不再頂著玩鬧的心情,儘量沉靜。
“你們一個一個說,你們跟死者的關係,最後一次見死者的時間,還有你們在案發時都在何處,跟什麼人在一起?”
夜央原本還擔心許相夢把握不住,現在看她的表現,當真是知縣大人的威勢依舊,不管她以前是“男子”還是如今成了女子。夜央默默一笑,想自己還真是多憂多慮了,明明在很久以前,許相夢就已然在公堂之上游刃有餘。
最先發言的是東巷的住戶賣菜劉,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之人。
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就開始收拾起蔬菜要去趕集市,天微亮,他擔著擔子踩過雪地,遠遠看見施南壽房門前有一團倒著,他心生好奇自然走過去。稍近,他看清了趟地上是個人,而且不是別人,正是施南壽。
因為以前也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過,所以賣菜劉便以為只是施南壽大晚上喝醉了就睡在了雪地上,他擔心他受涼受凍,便走更近些準備推醒他,豈料靠近便看見他身上和旁邊雪上的血跡。
“我看到施酒鬼死了當時當然是嚇死了,什麼也沒多想,就敲門喊麻叔和旺哥他們,之後麻叔就趕緊讓我來縣衙報案,再之後,大人就來了。”
賣菜劉的話,順理成章並無可疑,而他的講述時的表情也不像虛假偽裝。賣菜劉口中的麻叔和旺哥就是同來的兩個同住東巷的住戶,麻叔,與施南壽年紀相仿,應該是他認識最久的熟人。旺哥,住在東巷一年多,家中有妻。
旺哥也挨個回答了許相夢的問題,他是一個雜貨鋪的長工,巧的是他跟施南壽在一個鋪子裡搬貨。昨日下工之後,旺哥便回了家,也就再沒見過施南壽。
“昨夜我回家就沒出過門,能證明此事的只有我妻子。”旺哥道。
“一般來說,家人和親人作證是不算數的。”成城道。
“但是我跟他無仇無怨……”旺哥略顯慌張道。
“真的無仇無怨嗎?”
麻叔一句話轉折了公堂之上的氣氛,從緊張變得更緊張。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盯著麻叔,只見他上前幾步,表情凝肅。
“大人,我有話說,施南壽這個人,我認識他二十多年了,說是老朋友也是,但又不是。”麻叔的話讓許相夢摸不著頭腦,他繼續說道:“施南壽不止是酒鬼,他無論酒品還是人品都是差到極點,他父母和妻子,哪一個不是被他活生生氣死的?還有最過分的,五年前,他為了有酒喝便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賣到落霞閣做賣身姑娘,最後害得她不忍受辱選擇輕生……不只如此,施酒鬼總在喝醉以後對小旺家中的媳婦惡語相向,動手動腳,我都好幾次看不下去了。幸好我沒女兒,不然一定早就搬離那地,免得受他騷擾。”
聽過麻叔的話,許相夢略懂了,他的意思並不在懷疑旺哥,而是無畏坦白自己對施南壽的不滿。許相夢聽著麻叔無比憤慨地講述著施南壽,若他所說是真,那施南壽也真是不值得她悲嘆的壞人。
“麻叔說得沒錯,我確實看不慣施南壽對我夫人這樣那樣的,但是大人,我絕對沒有殺人,請大人明查!”旺哥道。
“是呀大人,旺哥他絕對不是會殺人不眨眼的大惡人。”賣菜劉說道。
許相夢讓施南壽的鄰居三人先到一旁,接下來有話要說的就是酒館夥計,確如麻叔所言,施南壽還真是一個品行不端而遭他人嫌的人。在夥計嘴中,施南壽每日比來他所在的酒館喝酒,喝酒必醉,經常就跟其他客人掐起來,若不是看在認識多年的份上,他老闆都不願意接待他。
聽了這麼多,許相夢對案件倒是依舊沒太多想法,但她下意識相信麻叔他們與施南壽一死無關,她就是越發地覺得施南壽這種人死有餘辜了,平日裡過分,又氣死親人,還賣親生女兒到那種地方。
“聽了這麼多,這施酒鬼到底是怎麼被殺的呢?被誰殺的呢?為什麼殺他呢?”
許相夢自問得暈頭轉向,仍舊沒有找到突破口,她毫無頭緒,此案依舊茫然無向。
“那個,戴師爺,你對這個施南壽之死有什麼見解嗎?”許相夢習慣性叫戴子卓為“戴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