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師爺?”楊景佑又驚又疑。
“大人就是景佑你之前一直尋找的‘毛小雨’,對嗎?”夜央開口就問。
楊景佑遲鈍許久,他銘記於心曾經答應許相夢絕不將她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此刻,面對夜央的嚴肅質問,儘管他不作回應,那緊張神情也說明了一切。
“其實我知道大人是女子了,所以你沒必要隱瞞我。”夜央冷靜的表情和語氣之下早已氾濫起波濤洶湧。
“夜師爺知道了?”
“你喜歡大人,是嗎?”
夜央終究問出了這句揪著心痛的話,就算知道自己明知故問,他還是親口問了出來。果不其然,楊景佑比他想象得勇敢,回答道:“是,我喜歡大人。”
夜風拂過,掀起一層輕灰飄上空中。許相夢坐在院前階梯上,抬頭望月,漸漸模糊。
“誒,被擋住了呀!”
許相夢忍不住朝空中被蔽住的月亮伸出指尖,動指像是在替它擦去那層薄灰一般,然而,許相夢觸不到月亮,也擦拭不去那層看似輕薄的雲灰。
“唉!”
許相夢不明不白地嘆起氣來,不過就是天邊飄來的雲層遮住了月亮,她為何心裡難過,像是不見了眼中所珍視的珍寶一般。
許相夢從正坐到稍稍靠頭在牆上,沒有想過放棄等待回房睡覺,甚至,她久坐此處,完全忘了自己是為了等待。
許相夢的目光從被失去光亮的黑幕上轉下,心中所想那人遠遠入眼之時,她嘴角一抹笑意自然而起,緊跟著站起。
許相夢下意識反應過來想衝上去,只是才有了衝勢便止了住。
“不能太熱情,到時候讓夜師爺以為他自己對我有多重要,那我不就不能佔據主導地位了!”
許相夢停步院門前,但臉上的欣喜依然明彰,夜央越走越近,他同樣看見許相夢。
“大人還沒睡嗎?”
許相夢敏感地察覺到夜央話語間的冷漠,消失了多久的冷漠,究竟是錯覺還是確實此刻正在發生?許相夢驀地斂去笑容,恍惚回道:“要,要睡了。”
“那大人早點睡吧。”
夜央冷冷撂下一句話就從許相夢面前走過,如一陣冷風,在許相夢心中感覺就是,明明秋天還未離開,為何冬日寒風都肆起了?
夜央轉進他的居院,許相夢傻站著許久,直到夜央千真萬確沒有再出來。
“什麼嘛,明明是夜師爺說想看見我,我等他這麼久,他就這麼冷淡!”
許相夢驀地來氣,狠狠一個眼神往那邊一盯。許相夢轉身往房間走,不禁想:莫非夜師爺想跟我宣誓主權,大男子對小女子的主權?還是故意疏遠我,想逼我貼上去?不會是弱雲又挑撥離間了吧?
“不會是她吧,老子閱人無數,應該不會看錯才對。”許相夢心裡覺得自己設想弱雲挑撥應當不會是真的。
許相夢在院中又停滯許久,夜央這突然翻臉變冷漠的速度不比她平日裡習慣性翻臉慢。許相夢完全想不通,甩了甩想炸的頭就往房間裡衝,“啪”一聲甩上房門。
一聲巨響傳到隔壁夜央的居院,夜央好像能看見許相夢在那頭髮生了何事。夜央驀然心顫,彷彿突然意識到自己對許相夢的冷漠,此刻反擊自己的心。
相鄰兩處,兩處燭火。
許相夢和夜央不約而同走到各自的床上躺下,許相夢是翻來覆去,氣怒猶在,夜央是愁眉不展,閉目冥思。
“夜師爺為什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可能是我的錯覺啊!”
“大人,我難道在對你表達不滿嗎?”
“夜師爺太過分了,老子要找他算賬!”許相夢一怒從床上彈了起來。
“大人,對不起,到底是我猜錯你的心思,還是對自己太自信,你明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喜歡我。”
夜央驀地回想起許相夢脫口而出的那句“世人萬千,我還沒看夠”。莫非這句話並非如他所認為那樣,不僅僅是許相夢的玩笑之言,而是真心話。就算許相夢曾經真真切切愛過自己,可她說過回不去從前,儘管她與自己一笑重新開始,但一切歸零之後,她或許並不想延續那段情。
夜央這一刻只恨自己想得太透徹,但恨也已晚,他已經想通了一切。許相夢將他推給弱雲,自己卻跟楊景佑相處愉快,這些都是千真萬確之事。
許相夢一手扶到門,腳下卻突然停滯不前,她好像突然意識到了她自己和夜央之間缺少的最重要一點,她明瞭於心,卻從未開口清楚說出的話。
“夜師爺難道是在意這個?真是的,以前也是,現在還是,心裡明白不就好了,一定要我親口說嗎?”許相夢深長嘆了一口氣,回去床下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