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夢停了手,心情確實緊張得不行,這幾日,她寢食難安,又不敢親自出面去淨慈庵,只能留在這縣衙裡,為夜央憂,為自己擾。
“弱雲姑娘,她回來了,而且而且……”
金勁還沒全順過來氣,聽得許相夢是越來越著急不待。
“金勁你小子故意吊我胃口吧?快說還有什麼!”
“夜師爺也和弱雲姑娘一起回來了!”
金勁一句話剛說完,許相夢還沒來得及喜悅,就驀地凝眉愁目,她的手從金勁手上重墜落下,雙目注視大堂之外,她心心念念,萬般掛心的夜央就站在距離自己幾丈之地。
許相夢慶幸夜央身體無礙,她無數次想象會在何樣情景之下再見夜央,卻不料會是這樣不喜不怒的心境。
“就是這樣吧,我對夜師爺,真的沒有感覺了。”許相夢心裡真不知是苦澀還是慶幸。
許相夢和夜央相望久久,金勁在這中間越發覺得尷尬,正想遁走,卻被許相夢拽了住。
“大人……”
“送客。”
“啊?”
金勁愣傻了,張望四周也沒見個外人,哪來個客?便問道:“大人,送,送誰呀?”
許相夢的目光掠過夜央盯著金勁,毅然決然地抬手指向外頭的夜央,冰涼的目光看得金勁整個人狠狠一顫。
“夜師爺?”金勁咧嘴驚訝。
“不……”許相夢淡淡一言,金勁才緩回,她又有後半句,“是夜公子。”
許相夢轉身離開,那日在山洞,夜央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許相夢離開,而今日,無論許相夢如何無情疏遠,他都不會再一次重蹈覆轍。
金勁一臉茫然站在大堂上不明所以,夜央追上許相夢,站於許相夢跟前,夜央從未見過如此冷淡的許相夢,雙目冷光讓他哽住所有話語。
“怎麼,沒死來告發我,走錯地方了吧?”許相夢輕眼瞥過夜央,語氣絲毫無情。
“大人,我想我們有必要冷靜下來好好談談,很多事……”
“我一生都沒有如這幾日冷靜過,我想得很明白,這個知縣大人之位,我坐膩了,但我還在其位的日子,絕不認你是師爺,你可以在我棄職逃跑之前告發我,對我趕盡殺絕以絕後患,但我不會等你那樣做。”
許相夢說罷,只一眼掃過夜央略顯蒼白的臉龐便繞過他欲去,夜央一把抓住許相夢的胳膊,當見許相夢毫無心緒的淡然雙眼轉望他時,夜央竟不知如何開口跟許相夢解釋,如何道歉甚至祈求原諒。
夜央從不曾有過告發許相夢假知縣大人身份的想法,而對於自己在淨慈庵山洞中對許相夢的所做所為,他更是萬般愧疚。夜央不恨不怨許相夢給他的那一刀,如果是許相夢的話,就是他的性命也甘願為之付出。夜央只恨自己給許相夢的那一巴掌,無論她有錯無錯,自己都不該如此對她。
“你最好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的瑄兒,不然她再出個什麼事,你還賴我。”
許相夢一把推去夜央,她徑直離去,他失落原地。
許相夢在承受那一巴掌和下手那一刀之後就被冷心包裹,而今日看見夜央無事,她便揮散了對夜央僅留的一絲愧意。
只是,隨著年日累積心頭的感情當真能在朝夕之間不復存在嗎?
許相夢一個早上都過得心裡空落落的,前幾日尚有擔憂情緒,而今日,一片空白倒覺得心上空痛。
午後,縣衙來人報案,呈上採花大盜送到綺夢樓來的通知信,其上寫到:今晚綺夢樓,邀花魁娘子弱雲月下花前,同盡歡,落筆之人複姓東方,單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