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說的那個沒表情,跟刻出來一樣,又不近人情的人是我嗎?”
夜央問這話的語氣並沒有半點怒氣,可他越發走近許相夢,許相夢心裡便越緊張。
“老天爺,你就這麼願意看我的笑話嘛!”
許相夢滿心怨怒一個轉身,“嘭”一聲就從桌子上摔了下去。
“啊!”
許相夢這一摔,夜央突然就緊張了,他只是隨口一問,並非責怨,卻嚇得許相夢從桌上摔下。
“大人,你沒摔著吧?”
夜央幾步上前,卻頓步停下,看著毛小猜扶起許相夢,關懷問切。
“沒事,從小摔到大,身體可好了!”許相夢扶著腰揹回道。
“那就好。”
夜央心中驀地滋生一分失落,看著許相夢和毛小猜二人相視而笑,溫和言語,竟還不知如何自處。就如同當日,夜央看見許相夢扶著襲倩姑娘的手,夜央心中亦是乍然酸意,所以他才讓許相夢自己灌醉自己,好將她帶走。
“這種感覺,我在吃醋嗎?”夜央暗暗問自己。
許相夢瞥一眼夜央,心想自己那一摔也算是化解了說夜央壞話被他當場撞破的尷尬,痛也算值了。
“這位就是夜師爺了吧?”毛小猜笑著往夜央走去。
“這位姑娘是?”夜央轉過頭問許相夢。
“她,她是我從千家百味樓挖來的牆腳,以後就在我們縣衙當廚子,她的廚藝,那可是好得沒話說!”
許相夢說得整個人都激動起來,鬧得氣氛都熱了起來,可夜央依舊面無表情。
“夜師爺果然跟大人說得一樣,沒有表情,貌似雕琢。”
毛小猜衝著夜央微微一笑,夜央雖看著她,卻並沒有為之所動,而許相夢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猜想:我不會引狼入室了吧?
“對了,我光顧著跟你介紹,都還不知道小美女你叫什麼呢?”許相夢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推開夜央,就只是斬斷他們互望的眼神也好。
“對呀,我也是光顧著聽大人說,一直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毛小猜,家住月新村。”
月新村,毛小猜,這六個字衝擊許相夢的回憶,她記得很清楚,關於那段記憶,記憶裡的地方,人和事。
高涯縣境內,月新村和月老村相接,老村尾與新村頭相連。那年,許相夢和她爹因賭債逃亡時不慎跌落山下,許相夢倒只是略有擦傷,她爹卻是摔斷了一條腿。二人輾轉來到新老村地界,住進了月老村村尾一間閒置的居院中,這一住,竟時間久長至半年。
那半年,許相夢成了兩村中有名的混世小魔王,村中無論老少都知道“骰子”的大名,而與許相夢摩擦最大之人盡在月新村村頭的那戶毛姓人家中。
毛家夫婦,丈夫懦弱,婦人強橫,許相夢很形象地稱呼二人為“弱叔”和“胖嬸”。二人生有兩女一子,大女兒毛小雨比許相夢略大幾歲,自小胖圓,脾氣也跟她娘如出一轍。二兒子與許相夢一般大,一直與許相夢爭當村中孩子王之位,卻由始至終是她的手下敗將。而那三女兒便是毛小猜,她倒是性情平和,和許相夢沒有或矛盾,甚至許相夢還帶著她玩過。
許相夢乍一下從回憶裡跳出來,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毛小猜一動不動,這會兒可是看出來了,雖然過去了有七八年,二人的容貌都有大變,但許相夢還是從毛小猜的眼中看到了她小時候的模樣。
“大人,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看呀?”毛小猜一臉懵然問道。
許相夢乍地回神,一步朝毛小猜靠近,情不自禁扶住她的肩膀說道:“我就說嘛,你……”
許相夢幾欲出口,幸好及時反應回來住了嘴,心裡暗自慶幸:幸好老子還什麼都沒說,這張破嘴!
許相夢趕緊收回搭著毛小猜的手往後一退,卻狠狠一腳踩中了夜央,許相夢“噌”一下跳開,衝著夜央尷尬一笑,說道:“夜師爺,抱歉!”
無論如何,夜央都不會責怪許相夢絲毫,只是她從剛才開始的表現實在有些異常,她想對毛小猜說而沒說出口的話會是什麼?
“大人,我們走了這麼久,廚房在哪兒呢?”毛小猜開口打破了夜央凝視許相夢的尷尬氣氛。
“廚房就在前面了,我帶你去看看。”許相夢說罷走過來拽起毛小猜就跑了。
夜央隻身立於亭中,望著許相夢拉著毛小猜遠去的背影,那一絲痠痛感更加瀰漫生長,滿漲心上。
對許相夢的感情,夜央早已清楚明白得十分徹底,沒錯,他吃醋了,看著許相夢牽著女子的手,他心裡不悅,看著許相夢今日與毛小猜相處融洽,他更是心中醋意漫起。
許相夢之前還說要陪伴夜央直到他找到相伴一生的人,莫非今日她自己先找了一個心儀的姑娘嗎?若是如此,那她又置夜央的陪伴於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