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勁才醞釀出情緒準備打苦情牌,卻被神情嚴肅的許相夢“啪擦”地一折筷子嚇得所有情緒嚥了回去。
“我招,我什麼都招!”金勁立馬哀哭著妥協道。
金勁重重嘆了一口氣,起身往院子裡環視一週,見無人便關上門回到凳子上坐下,輕聲道:“楊小姐對我們夜師爺有那種想法!”
“哪種想法呀?”許相夢配合著金勁說得更小聲。
“就是,楊小姐對夜師爺有意思!”
“什麼意思呀?”許相夢繼續問。
“就是楊小姐喜歡夜師爺唄!”金勁耐不住性子喊了出來。
許相夢一下子愣住,瞪著圓滾滾的雙眼盯著金勁。金勁被自己的大聲驚到,驀地反應過來,坐都坐不穩,一屁股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
金勁挪動身體開啟出房門,好死不死,本來在大堂上忙活些瑣碎公務的夜央,見金勁久去不歸,竟親自到廚房取藥來了。這門一開,夜央在門外那麼一站,金勁可算徹底嚇破了膽,三魂七魄全散了個精光。
“夜夜夜……夜師爺!”金勁吞吞吐吐喊道。
門一敞開,夜央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桌子邊上,兩手握拳撐在桌面上,一個拳眼插了兩半根筷子,一幕愕然僵在臉上。
“許相夢呀許相夢,你這輩子的運氣都用來撞刀尖兒了呀,一撞一個準!”許相夢盯著夜央,心裡哀嘆道。
或許是在夜央面前栽倒太多回兒了,許相夢其實心裡並不覺得萬分可怕,但多少還有些尷尬。
“我怎麼會在這?我明明在房間裡睡覺呀!”
許相夢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將手裡的殘斷筷子隨手往身後一甩,再起身踹翻了凳子走到夜央面前,只一刻的不經意停滯,不自覺的目光一瞥,許相夢便擦身夜央跑出了廚房。
夜央不由得頓立廚房門口許久,爐子上的湯藥滾著滾著,終於煮幹只剩下藥渣了。
金勁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夜師爺我錯了,我這就給你盛藥去!”
金勁慌慌張張跑到爐子邊上,伸手便握住了陶罐把手,金勁被燙得鬆開手,緊接著就是“啪啦”一聲,散了一地的藥渣和陶罐碎片。
金勁這一生都不曾如此絕望過,以前渾渾噩噩當個捕快,偶爾犯點小錯,生活過得還算有滋有味,可自打許相夢來的那天起,一切都逆轉了。
“大人,你是上天來克我的嗎?”金勁一臉哀怨地仰頭向天吶喊道。
驀地意識到夜央,金勁趕緊轉過身,這才發現廚房門前一片空空蕩蕩,夜央早已不知在何時離開了。
許相夢顛著小步回到房間,合上房門那一刻才算稍稍放鬆了些。
許相夢開始斟酌金勁說的話,她的理解是楊景佳有情,而夜央無意。想到此,許相夢竟心中覺得十分舒暢,簡直是拋卻了一切煩惱,氣血暢行無阻,身心俱安。
“聽金勁那意思,是她對夜師爺有意思,而不是彼此有意思!”許相夢心裡居然莫名樂著,忍不住喜上眉梢。
“但萬一金勁有後半句呢?”許相夢又突然糾結起來。
許相夢在房間煩擾著,矛盾著,不休不止。糾結得越久越深,她便越發在心裡恨自己對與夜央有關之事的在意,以及為了夜央而悲喜憂擾的愚蠢心情。
然而許相夢只知自己心裡的在意,卻不知夜央冷漠的表情下,極力隱藏的,同樣甚至更深沉的感情。
夜央回到堂上,只是再也無法平心靜氣地處理那些被許相夢置之不理的瑣事。
夜央竟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可悲,在聽見金勁喊出的那聲之後,出房門敞開之時,目光鎖定許相夢那一刻,他居然有種急欲向許相夢解釋的衝動。
“到底是她在意我,還是我太在意她呢?”夜央不禁對自己發出這般質問。
夜央不經意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笑意,許相夢到底是如何一個人,她的出現,又為何使得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
初印象,許相夢對夜央而言,愚蠢可笑,但夜央對她卻只是懷疑,之後更是絲毫無法厭惡。那一吻,許相夢彷彿不止是那一刻在夜央唇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更將自己刻進了他的心間。
夜央明白那吻是許相夢醉後亂性,可清醒的自己,卻清楚明白那短暫的內心悸動。甚至,那大火中自己情不自禁地吻了許相夢,至今他都無法想通那時的自己究竟是怎樣動得心,動得情?
夜央越想撇棄那些回憶,便更清晰記得,越壓抑著不想象有關她的一切,那些真假虛實反而湧現得更加頻繁,越想對許相夢冷漠而疏遠她,卻更加覺得心虛,甚至淺淺的心疼。
當所有的記憶畫面糾纏不清,纏亂如麻時,夜央竟察覺了自己對許相夢萌生的感情,排除其他,只是對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