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美斯多利斯首都,貧民窟。
這裡居住著一部分倖存下來的伊修瓦爾人,他們如螻蟻般生活在夾縫裡,家破人亡的他們,在世界上已經沒有歸屬之地,只能苟延殘喘地活在這世上。
他們的存在並非什麼秘密,只是此前,國家政府對他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對他們進行特殊管理,也不會對他們提供任何援助。
但今天情況改變了,國家進入了備戰時期,伊修瓦爾人因此變得極為敏感,更何況,在伊修瓦爾人中,還出現了一個心狠手辣的連環殺人犯。
其代號為“傷疤男”,以其面部的猙獰傷疤而聞名,他專挑國家鍊金術師下手,手中揹負了十數條人命,早已是政府的重要通緝犯。
報社大肆宣傳傷疤男的所作所為,這引起了人民的公憤,首都已經容不下伊修瓦爾人了。
一批批的軍隊,闖入了貧民區。
他們踹開那些老舊的房子,其中有一些甚至是古老的墳墓。
在亞美斯多利斯有這麼一項古老的傳統,他們會為死人建造一間房子,供以死者的靈魂安息,越是富人,死後的房子就越大,越豪華,一家人都會埋葬在同一間房子裡。
在首都尚未建立起來的時候,曾經在邊緣地帶,有過一大片的死人宅,如今這裡成了貧民們居住的地方。
上百年的死人宅,早已被人遺忘,那些買不起房子,無家可歸的人,走投無路下,便將這些墳墓佔為己用。
很多的伊修瓦爾人,便居住在死人宅之中。
而現在軍隊來了,他們踹開了那些修繕過的木門,將槍口對準前方,用頭巾包裹腦袋的婦女,將幼小的孩子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軍人的視線。
軍隊仔細核對這些人的身份,伊修瓦爾人的身體特徵與本土人有極大的差異,膚色、頭髮、體格、瞳色,從這些細微的地方就能判斷出來,若是本土人,軍隊便放過,若是伊修瓦爾人,便用手銬鎖住抓起來,若是在抓捕過程中反抗,那麼士兵有開槍的權力。
更裡一些的房間,老者正在和“傷疤男”斯卡說話。
“師傅,我去拖住他們,你們趁現在快逃!”
“斯卡,我們的國家已經滅亡了,還能逃到哪裡去呢?戰爭又要來了,又將有許多人看到地獄。”老者長長嘆一口氣,“我們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被迫接受命運。”
“可惡!如果不是這些亞美斯多利斯人,如果不是這些該死的傢伙!”
“斯卡,我們走不了的,這裡能離開的只有你一個人,我們都是你的累贅,你走吧,不要管我們了,你走後,一定記得不要再讓仇恨控制住你,伱要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伊修瓦爾人,去一個沒人能認出你的地方,在那裡平靜地生活,這是你哥哥的願望,也是我們的願望。”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和亞美斯多利斯人戰鬥到底!我的哥哥被他們殺了,我的父親和母親被他們殺了,我活著只為了一件事,那就是讓亞美斯多利斯人付出代價!”
“斯卡!”老者的聲音終於嚴肅了起來,“你還不明白嗎,仇恨只會讓你墮入更深的深淵,就是因為大總統的養子被人仇殺了,我們才會面臨這種情況,就是因為有人像你一樣,一直在四處報復,軍隊才會來到這裡!”
“師傅,鍊金術的基本原理是等價交換,這是你教給我的,那些殺了人的人,他們就該用命來償還!我沒有錯!我絕不承認我錯了!”
“斯卡,你能把那些殺人者全部殺了嗎?你做得到嗎?”老者睜開了渾濁的雙眼,“這是我為你上的最後一課,弱小,就是你和我最大的錯誤。”
“你走吧,把這最後一課銘記在你的心裡,如果你沒有強大到戰勝整個亞美斯多利斯,那就永遠不要再使用鍊金術,永遠不要再提及你伊修瓦爾人的身份!”
斯卡沉默了,弱小就是最大的錯誤,他無法反駁這個絕對真理。
如果他足夠強大,那他又何必畏懼外面那些蜂擁而至的屠殺者呢?
如果他足夠強大,他的哥哥,他的親人,他的國家,又怎麼會滅亡呢?
可是沒有如果,哪怕他以個人的能力,殺死了許多國家鍊金術師,在國家這個精密運轉的巨大機器面前,他依然像是螞蟻一樣弱小。
他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這就是他最大的錯誤。
“我去向他們自首。”斯卡眼神變得灰暗了:“我會把我所有的罪行動供出去...”
他很不願意說出那個詞。
“懇求...懇求他們能放過其它的伊修瓦爾人...”
“傻孩子。”師傅用木杖敲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再給你上一課,永遠不要把決定權留在敵人的手裡。”
“你走吧,不要讓伊修瓦爾的光熄滅,你是最後的餘火,把火光傳遞下去,這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師傅...”斯卡眼神中有許多情緒。
他很想說些什麼,可這時,他聽到了劇烈的爆炸聲。
天空展開了絢爛的火花,有什麼東西在天上爆炸了,外面哄亂成了一團。
他聽到了某種巨大的引擎嗡鳴聲,他走出屋簷下,抬頭看向天空。
那裡有一架奇怪的“鳥”飛過,斯卡從未見過這種東西,那不是飛艇也不是風箏,它的速度遠比飛艇快,它在刺眼的陽光下,投下一道極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