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吃驚的看了胡嬙一眼,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敢承認胡嬙的這番話,也不敢否認胡嬙的這番話。
兩行眼淚又從胡嬙的眼眶裡湧出,她依然面帶微笑,對永琪說:“你放心,只要她肯,我一定不會做你們的絆腳石。”
永琪仍然低著頭,保持沉默。
胡嬙又續上了一句:“只怕她不肯。”
永琪緩緩抬起頭,望著胡嬙,問:“嬙兒,你和你哥那麼親,他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不恨我嗎?”
“恨。”
“那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愛比恨更多。”
“這麼說,她對我的恨,已經超過了愛,是不是?”
胡嬙迷茫的望著永琪,不敢作答。
永琪長嘆一聲,道:“我一直都知道,在懿澤的心目中,是我的自尊心和妒忌心殺死了胡云川,所以她才要拼命踐踏我作為男人的尊嚴,視為對我的報復。也是因為我對不住胡云川,她才認為我沒有資格攆走那匹馬,畢竟那匹馬是胡云川的遺物。現在我想問問你,你覺得,我把那匹馬攆走,錯了嗎?”
胡嬙搖了搖頭。
“我承認,在這方面,我們之間是不公平的,就算我已經有了你,也絲毫接受不了她和別的男人有一點點關係,哪怕那個人已經死了,我仍然接受不了他如影隨形的存在!你覺得,我錯了嗎?”永琪說話的樣子,越來越失落。
胡嬙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永琪苦笑著,滿眼傷情,又說:“她氣我不夠專心,因為我對你動了心。可是我常常在想,她和我既做了夫妻,卻對我隱瞞真實身份、隱瞞她嫁給我的另一個巨大目的,最可氣的是,我們之間的一切都要為她的這個目的讓步,這樣,她就算對我專心了嗎?她為她的目的要我娶碧彤,而我為我的二心娶了你,這到底有什麼不同?”
胡嬙也感到困惑,一時間想不明白到底算不算不同。
“我可以為了對她的‘專心’,拋棄我的‘二心’,哪怕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她卻始終把她那什麼與生俱來的使命放在第一位,永遠把那些事看的比我重。而現在的我,竟然要依靠那些事,才能換得把她留在我身邊的一絲希望,你看我是不是很失敗?”永琪越說越心裡難受,說到此處時,眼淚終於從眼角滑落。
胡嬙早已梨花帶雨,淚如泉湧,再也止不住,捂著嘴痛哭起來。
綿億坐在旁邊的地上,把一張紙撕成一條一條的,玩的正開心。
永琪服藥後,漸漸退了燒。胡嬙將綿億接回望雀樓,仍以照顧兩個孩子為要,一切如舊。
永琪的奏摺遞上去了兩三日,一直不見乾隆批覆。他心裡琢磨著,前一陣子乾隆與群臣商議過,今年還去木蘭圍場打獵,他無論如何需要在這事情之前得到乾隆的諒解,不然一定會更惹惱乾隆。
又一日,卓貴飛奔到藤琴書屋,向永琪彙報道:“王爺王爺!奴才聽說皇貴妃剛被診出了喜脈,皇上龍心大悅,你正好趁此機會進宮道喜,跟皇上緩和緩和關係!眼見就該去圍場了,你得趕緊加把勁,別讓皇上連木蘭秋獮都像上朝一樣把你給撇了!太后扶持的十一阿哥今年都十三歲了,人人都稱讚他才華蓋世,你可當心給比下去了!”
永琪點點頭,就進宮去向乾隆、令皇貴妃賀喜。果然藉著這個契機,乾隆沒再與永琪計較之前的事。這不止是因為乾隆心情好,更是因為木蘭秋獮本是一件滿蒙交好的國之盛事,而乾隆與永琪因皇后鬧出不快畢竟是家務事,且狩獵是永琪的強項,往年從不曾缺席,今年又到了這個時候,乾隆自然是需要永琪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爭面子的。
從宮中回府,永琪便吩咐卓貴收拾去木蘭圍場的行裝,如往年狩獵一樣,要帶卓貴一同前往。
胡嬙聽說永琪又要去木蘭圍場狩獵,十分擔憂永琪的腿,她來到藤琴書屋,見永琪在書桌前坐著,卓貴在一旁整理行裝。
永琪抬頭看到胡嬙,笑問:“這會兒孩子們不鬧,你又過來了?”
胡嬙看了看永琪,又看了看卓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