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嬙苦笑著說:“若不讓她深恨?怎好逼走?”
瀅露又問:“那王爺不再挽回索格格,連面也不見,又是為何?”
“因為……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胡嬙念出這句詩的時候,淚水也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內服外用了三個多月的藥,永琪腿上的傷處漸漸癒合了,他又勤於鍛鍊,很快便能正常走路了。
時值八月,將近中秋。中秋俗謂團圓節,又正巧是綿億的生辰,且永琪久病痊癒,都是喜事,胡嬙便向永琪建議,應當在中秋之日好好慶賀一番。永琪也贊同,並將中秋宴席之事交由胡嬙籌備。
胡嬙深知,永琪雖總不去找懿澤,但心裡卻是惦記懿澤的,而綿億選擇在中秋這個團圓節日來到這個世界,似乎生來就帶著撮合父母團圓的使命,至少在永琪心目中是這樣想的。
到了中秋節的前一天,胡嬙又對永琪說:“明日中秋,是綿億的第一個生辰,也該有親孃來為他慶賀才對。
永琪心知肚明,胡嬙不過是知道他思念懿澤卻不肯輕易俯就,才要給他一個強大的理由罷了。他搖了搖頭,道:“她不會來的。”
胡嬙笑道:“來或不來,總要試試才行。就算是為了綿億,就請王爺寫個請帖請她,萬一她肯來呢?”
永琪只好點點頭,親自寫了請帖,讓人送到蕪蔓居。
玥鳶接到請帖,送到屋內,對懿澤說:“索格格,王爺讓人送來了請帖,說明天是中秋節,要辦中秋家宴,請你務必赴宴。”
“我不去。”懿澤正在寫字,想也沒想,就隨口放下了這三個字。
玥鳶強調般的提醒道:“格格,明天可是小貝勒的生辰,而且是他的第一個生辰!”
懿澤淡淡的應答道:“陪他過生辰的人多得是,不缺我一個。”
“你是他的親孃,怎麼能事事缺席呢?你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見過他了,難道一定要讓他覺得世上根本沒有你這個娘才行嗎?”
懿澤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用筆蘸了墨汁,繼續寫字。
玥鳶看到懿澤這個不問世事的模樣,只是心裡乾著急,也不知該怎麼辦。
到了第二日清晨,玥鳶和金鈿一大早就為懿澤準備了參加家宴要穿戴的衣物和飾品,又到懿澤的床邊來死勸活勸。
金鈿推著懿澤說:“小姐,就算我求你了,你好歹是小貝勒的娘,就算是應付任務,你也該露個臉啊!你不能在府裡活得像個空氣一樣啊!”
玥鳶也順著說:“是啊,咱們府裡已經很久都沒有熱鬧過了,你也是府裡的人,怎麼能存在總像不存在一樣?”
“你們如果想去就去,我不會攔著。我不會管你們,你們也不要管我。”懿澤推開了玥鳶手中豔麗的衣服,自去找了一身素衣穿上,隨便收拾了一下頭髮,便出門去了。
金鈿和玥鳶不知懿澤要去做什麼,但肯定不是去赴宴。
自從胡云川死後,懿澤再也沒穿過彩色的衣服,每日著裝,不是白淨,就是暗沉之色。至於首飾,幾乎與她絕緣。她要向永琪以及所有人表達的,就是她等同於為胡云川守喪一般的決心。
永琪為綿億準備了各種抓周的物件,擺了一地,又吩咐廚房做了豐盛的菜餚,就在紫薇寒舍擺宴。胡嬙早早就收拾妥當,帶著玞嫿和綿億來到紫薇寒舍,等待開宴。
從清晨到晌午,太后、令貴妃、慶貴妃、舒妃等妃嬪,以及其他皇親、外戚大臣等,都陸陸續續的派人給綿億送來生辰賀禮,唯獨沒有看到乾隆的禮物。永琪知道,乾隆必然還在為先前的事生氣。
永琪默默盤算著,他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也該找個恰當的時機與乾隆和解,准許他再去上朝才好。
永琪在紫薇寒舍等待許久,始終沒有看到懿澤的影子,他抬頭看看天空,紅日當頭,已是午時,他知道,懿澤不會來了。
這個結果,他早就預料到了。
胡嬙感覺得到永琪的失落,低聲道了句:“要不……派人去問問?”
永琪輕輕的搖搖頭,說:“不必了,帶綿億去抓周吧!”
胡嬙又問:“真的不等了?”
“不等了。”永琪抬起頭,勉強對胡嬙笑笑。
胡嬙於是抱起綿億,走進擺滿小物件的屋子。
“王爺!”永琪身後傳來玥鳶的叫喊聲。
永琪聽到,欣喜的回頭一看,卻只看到了玥鳶一人。他揚起的嘴角慢慢恢復了平整,站在那裡等著玥鳶到來。
玥鳶捧著一個盒子,向永琪和胡嬙說:“王爺,胡格格,索格格今天有點不舒服,不能過來了,她叫奴婢給小貝勒送來了禮物。”
永琪問:“她怎麼了?要不要請太醫?”
“不用,她只是昨晚沒睡好,就想多休息一會兒,不想耽誤王爺開宴,所以叫奴婢來說一聲,免得王爺久等。”玥鳶說著,將禮物盒子雙手呈給永琪。
永琪猜得到玥鳶十有八九隻是來圓場的罷了,但他仍默默期望著玥鳶說的是真話,他接過盒子,拿到綿億面前,溫柔的笑著,說:“這是你額娘給你的禮物,阿瑪替你開啟看看好不好?”
綿億抱著胡嬙的脖子,並不懂永琪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