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行禮道:“皇上,臣媳知道,自太后仙逝,皇上不願再見瑛麟,才使禁足府中。可綿脩畢竟是皇上嫡親的孫子,瑛麟又是皇上欽點的福晉,懿澤不得不求皇上做主。”
乾隆道:“朕是不怎麼想見她,但你們是要朕審案子,自然另當別論。不過,懿澤,告狀是要有證據的,你說你得知了瑛麟害死綿脩、嫁禍碧彤的真相,你是如何得知、有什麼人證、物證?都一一道來,朕才好去審問她!”
懿澤心中琢磨,乾隆是個多疑的人,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有知曉過去一切的能力,恐怕以後更容不下她了。可如果不說實話,她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自己所說為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孟冬笑向乾隆道:“啟稟皇上,事情畢竟過去多年,要證據,實在有些難,但既然是告御狀,懿澤豈能扯謊?其實,以懿澤與瑛麟如今已然反目的關係,彼此間倒沒什麼好隱瞞的,問出‘證據’並不難。臣媳斗膽請求皇上屈尊便裝出行,悄悄的聽一聽瑛麟和懿澤說話的態度,自然會明白瑛麟的為人。”
乾隆的確也想知道瑛麟是不是害死綿脩的真兇,但他更想解開自己的生母之謎,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確定,太后或瑛麟的祖母錢氏,到底哪個是自己的親孃。他之所以不想見瑛麟,就是因為每次一看到瑛麟就會想起關於生母的困惑,使他久久不能安。如今既然是要審訊嫡孫命案,非要見面不可,倒不如索性把心中最大的疑問也給好好的問一問。
於是,乾隆接受了孟冬的提議。
當晚,乾隆便裝來到榮王府,除了懿澤和孟冬跟著之外,只帶了一名貼身侍衛,同坐一輛馬車來到榮王府。下車時,乾隆戴上了一張面具,隨懿澤、孟冬進了榮王府的門。
卓貴看到,很是奇怪,懿澤吩咐卓貴不許聲張。卓貴也不知戴面具的人是誰,忙吩咐守門護衛也不得聲張。
進入榮王府,乾隆一路上幾乎都沒看到什麼人,到處都是黑暗一片,只有隨行侍衛挑著一盞燈。乾隆低聲問:“府中的下人都去哪了?”
懿澤答道:“瑛麟說是為了節約開支,放出去了大半,現今整個府裡,人少的可憐。”
乾隆點點頭,一起來到東來閣,東來閣的外面也是黑洞洞的,十分安靜,只有瑛麟房中點了燈,屋裡似有兩個丫鬟服侍著。
乾隆命侍衛遠遠的守著,他與孟冬輕手輕腳的走到瑛麟的房間旁邊,隱在黑暗處。
懿澤就直接推開了瑛麟的門,見瑛麟半蓋著被子在床上坐,剛將喝完的藥碗遞與丫鬟羽荼。
瑛麟瞥了懿澤一眼,沒好氣的問:“你做什麼突然進來?嚇我一跳!”
懿澤笑道:“你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就算想讓人通報,也沒傳話的,不親自過來,要怎麼辦?”
瑛麟咳嗽了幾聲,擺手讓兩個丫鬟都出去。兩丫鬟走出,牆角的乾隆看到,忽而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步,發出了一丁點聲音。孟冬吃了一驚,看到兩個丫鬟去了別屋,暗暗慶幸沒有被她們聽到。
然而,瑛麟卻隱約感到了外面的那一下腳步聲,那個腳步聲於她而言實在是太熟悉了,頓時已經猜到懿澤今晚的來意。瑛麟淡淡一笑,拔下了頭上的簪子,解開盤著的髮髻,邊整理著頭髮,邊向懿澤道:“以前我們好的時候,你也不會輕易找我的,現在就更不可能了。你今晚來,必然是有事,就直說吧!”
懿澤坐在了瑛麟床對面的椅子上,道:“我是來興師問罪的。”
瑛麟笑問:“什麼罪?”
懿澤答道:“殺人罪。”
瑛麟又笑問:“哪個人?”
懿澤道:“綿脩、碧彤,還有兩個丫鬟,旌筠和幽漾,還有云南那四十九個士兵。還有……胡云川!”
瑛麟忍不住又笑了幾聲,搖頭嘆道:“你這一下子說的人也太多了,恕我記不住,你能一個一個的說嗎?”
“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懿澤突然繃緊了臉,目光也變得鋒利起來,冷冷的漠視著瑛麟。
瑛麟往後靠著,笑道:“我也沒跟你開玩笑,可你要是想讓我去陳述一大堆事情的話,我很抱歉我沒那個精力。你也看到了,我這幾年身體不太好,都是靠吃藥撐著,永琪那點積蓄,都讓我給耗光了,我不能一口氣說太多話。若是要講以前的什麼事,你知道的,就麻煩你替我說。若是你要問什麼,你一句一句的問,我也好慢慢的回答你。”
“好,那就我替你一件一件的說。”懿澤看著瑛麟憔悴的面容,就沒再計較那個嬉皮笑臉的態度,開始細數瑛麟的罪狀:“胡嬙嫁入王府那日,你送給綿脩的那個綵球,從頭到尾就是你一個人做的,根本沒有別人做過手腳,所以是你害的綿脩。旌筠是太后派來監視你的人,當面揭穿了你害死綿脩的事,想以此要挾你,你當場將她滅口。琴瑟館的侍衛,幾乎都是你在天下會的親兵,你早在進京選秀時就開始慢慢的往榮王府安插人手,碧彤渾然不覺,你讓這些侍衛把旌筠的屍首埋在琴瑟館,又逼幽漾作偽證,誣陷碧彤,碧彤死後,你又尋機將幽漾滅口,然後故意誘導永琪去誤會我是主謀。可惜永琪雖懷疑我,卻沒有追究。你又利用胡云川來加深永琪對我的芥蒂,但永琪只是攆走了胡云川,也沒對我怎麼樣。你把福靈安在雲南受傷的訊息故意走漏給琅玦,使得琅玦來求永琪同往雲南。你又指使你的義兄陳崇雲在他們兄妹落難時出手相救,並將他們護送到永北總兵府,以獲取永琪的信任。你在劉藻的軍營鬧失蹤,使永琪借兵去找,然後又讓你的天下會舊部去戲弄這些兵,讓他們全體受傷。你在軍營的伙食裡投了毒,普通人吃了無礙,可帶傷的人吃了傷口便不會痊癒,且受傷越重越致命,軍中有傷者向來多,因此患怪病者不計其數,傷重者不久死去,然後你找人假扮道士,騙劉藻說軍中怪病是因為有妖孽作祟,且道士和陳崇雲一起做法,做法後算出妖孽是我。因為陳崇雲被信任,所以我只能被認作妖孽。我離開軍營後,你又在伙食裡放解藥,使所有人痊癒,以證實我確實是妖孽。你引永琪來格姆山找我,卻一直在永琪面前煽風點火,讓他誤會我和胡云川,最後還讓侍衛放箭射死胡云川。永琪和胡嬙死後的那些年,你還經常拿綿億和玞嫿兩個小孩子撒氣。我說的這些,都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