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點點頭,見御醫王振文正在旁邊收拾藥箱,便上前詢問道:“王太醫,綿億嚴重嗎?”
王振文笑道:“不妨事,風寒發燒也是常見的,阿哥身體底子好著呢!”
懿澤聽了,稍稍放心,又問:“你這裡,可有治恐高的方子?”
綿億本在夢中,一聽到“恐高”二字,忽然睜開了眼睛,又辨識出是懿澤的聲音,忙又閉上眼睛,假裝睡著。
“恐高?”王振文先是愣了一下,立刻又明白了,笑道:“阿哥的恐高,可不是一般的恐高。”
懿澤不解,問:“是好治,還是不好治?”
王振文長嘆一聲,又笑著說:“心病還須心藥醫。”
懿澤聽了這個答案,也沒什麼好問了,她走到綿億身旁,輕輕的替他將被子往上拉了一點,然後又走開。
綿億睜開眼睛,看著懿澤的背影,忽而懿澤又回頭看他了一眼,他又忙閉上眼睛。
懿澤正望著綿億發呆,卻聽到玥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阿哥的東西就這麼放在門口嗎?什麼事情都得我問了之後,你們才做嗎?”
懿澤不知玥鳶是什麼時候到外面去了,因為天黑,方才也未曾留神綿億的房外有東西,此時走出去,她才看到確有幾口箱子在門外,料想應該是綿億隨駕東巡迴來所帶的行李,丫鬟們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香勰並另一個小丫頭都低著頭,一起往裡面抬箱子,一不小心打翻了其中一個,東西掉了一地。
玥鳶又指責道:“瞧瞧你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就知道一來趕緊去福海邊上看風景!有那會兒閒逛的功夫,這些活兒早就做完了!”
香勰不敢吱聲,俯身慢慢收拾著。
懿澤笑著走到玥鳶身邊,勸和著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訓人了?她們年紀尚小,貪玩偷懶一會兒,也不是什麼大事。你這麼嚴厲,會嚇壞她們的!”
玥鳶笑道:“讓格格見笑了。”
不經意間,懿澤瞥到一件剛被香勰放回箱子的衣服,竟覺得十分眼熟,忙拿起看,竟是她上次在綿億生辰時送去的那一件。她心中吃了一驚,頓時百感交集,回頭透過簾內看了一眼睡著的綿億,不知該何去何從。
香勰等又重新好,抬箱子進屋。王振文提著醫藥箱從裡面走出,向懿澤道:“索格格,臣告退了。”
懿澤點點頭,王振文於是往前走去。
玥鳶追了幾步,問:“陳公公不是說,你必須等阿哥燒退了才能離開嗎?”
王振文站住笑道:“阿哥的燒已經退了,姜姑娘可以自己進去看看。”
“哦……”玥鳶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笑道:“阿哥才剛退燒,王太醫就急著離開,莫非是惦記家中的夫人等你等急了?”
王振文道:“姑娘這可就冤枉在下了,再不走,天都快要亮了,我哪裡還有回家的功夫?得趕著去太醫院了!況且,在下家中哪有夫人?只有一位老母在堂罷了!”
玥鳶不太相信,問:“王太醫都這個歲數了,家中怎麼會沒有夫人呢?”
“貧門子弟,前程渺茫,沒處高攀。”王振文笑了一下,又道:“姑娘問起這些,敢情是要為我說媒?”
“我只是隨便問問。”玥鳶說了這句,整張臉都漲紅了,一溜煙跑回了屋子。
王振文又笑了笑,便離開了。
懿澤站的不遠,基本都聽得清他們說的話,見玥鳶紅著臉進屋,她已是心如明鏡。她也回到綿億房中,到玥鳶身旁,道:“其實,你真的不必對永琪或我感到抱歉,也不必為了綿億一直留在這兒,再這麼熬下去,你的青春都要斷送宮中了,我可不想你做個老宮女!還是早些出去,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玥鳶搖了搖頭,道:“不行,王爺親口將綿億交到我手中,我不能辜負了王爺的信任。就算我要走,至少也要好好的把綿億交還到你身邊。”
懿澤望著玥鳶執拗的臉,又是滿滿的感動,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件衣服,笑道:“看來我得好好努力,儘快還你自由。”
折騰了一夜,懿澤渾身疲憊,回到蕪蔓居,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已經天大亮。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了,困得幾乎睜不開眼,勉強問了一聲:“是金鈿嗎?”
外面沒人應答,卻又敲了幾下門。
懿澤又問:“是孟冬嗎?”
外面還是隻有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