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瑆搖了搖頭,笑道:“都不好,我帶你再去一個地方!”
說罷,永瑆從詩社的後院牽出一匹馬,先扶懿澤上馬,他也隨即上馬,坐在懿澤身後,快馬加鞭一路向北,直到一個牌樓下停住。
懿澤抬頭看到樓上高懸著一個匾額,上面是“望春樓”三個大字,便問:“這個也是你的?”
永瑆道:“這個不是,這是八哥和他最愛的那個小妾王氏相遇相識的地方,八哥出宮分府,攢的錢不夠多,天天東奔西走的借錢,七拼八湊了兩三個月,就為把這地方買下來!買了之後,他隨時帶他的小妾來懷舊,可就方便多了!我臉皮厚,就跟他要了一把鑰匙,也沾個光!”
懿澤記起許多年前,八阿哥永璇逃婚,身為侍衛統領的福靈安被授命去捉拿,琅玦擔心不已,懿澤為此強迫瑛麟說出王若筠下落,據說福靈安最後就是在望春樓捉到了永璇和王氏。
永瑆拿鑰匙開啟了望春樓的大門,帶著懿澤進去。裡面漆黑一片,永瑆拿起門口一個燈籠,點亮了拿在手裡,引著懿澤往裡一直走。
藉著微弱的燈光,懿澤看出這裡正中有一個高高的舞臺,臺後倚著樓,臺子的另外三面都是座位,顯然是看錶演的地方。他們走過這臺子,轉過臺後的樓梯,上了樓,右拐進入一間房。永瑆又在這間房中點了幾盞燈,把整個屋子照的亮起來。
懿澤看著這個精巧的小房間,盡是櫃子架子,只有一張書桌和椅子。櫃子上擺著許多書,架子上有時鐘、玉器、瓷瓶,架子櫃子中都夾著抽屜,不知道抽屜裡放著什麼。
永瑆就將懿澤的畫像掛在書桌的上方,笑道:“這間,是八哥給我留的屋子,不大,但還挺能放東西的。”
懿澤只是笑笑。
永瑆又挑著燈籠,帶懿澤走回一樓臺子後面,指著一排掛著的衣服道:“這些都是那些舞姬、戲子上臺穿的,王氏嫁給八哥以前也是這裡的舞姬。被八哥買下後,我們常來取樂子,我聽說你也會跳舞,要不要試試?”
“在這裡跳舞?”懿澤對這個提議感到有些意外。
“這有什麼?玩玩而已嘛!”永瑆就挑出一件舞裙,遞與懿澤道:“就這件吧,你穿上一定好看。”
懿澤接過,拿在手裡看了看。
“我到外面等你。”永瑆說著,就先行去了臺前。
這裡懿澤換了裝,走出來到臺前,卻不太敢抬頭看永瑆。永瑆也不說話,從身上拿出一支長笛,緩緩的吹出悠揚曲調。
懿澤會意,就迎合著笛聲,繞著永瑆翩翩起舞。
這一舞,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初入宮闈時,皇后要她練舞、在聖駕前獻舞的那一段往事。
那天是皇后為永璟辦的滿月宴,懿澤蒙著面紗,在一群舞女的擁簇中上場。臺下的永琪,一直盯著她,目不轉睛的看。直到戲臺突然塌陷,永琪飛奔過來,努力撐住塌下的木板,救了她和許多別的人。
懿澤陷在回憶中不能自拔,漸漸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永瑆去了哪裡,忽一下踩到了裙襬,險些跌倒,醒過神來,發現臺子上只有自己一人。
她環視四周,昏暗的光線讓她難以找尋別的人影,正在迷茫中,只見上空有許多花瓣落下,從她的眼前劃過,落在她的腳下。她抬頭望去,只見永瑆正在二樓站著,一手拋灑花瓣,一手拿著花籃。
懿澤沐浴在飛舞的粉嫩的花瓣中,痴望了不知多久。
拋完最後一把花瓣,永瑆走下樓來,走到懿澤身邊,也看著懿澤。四目相對許久,永瑆的臉慢慢的湊近懿澤,他的唇也距離懿澤唇邊越來越近。
懿澤突然推開了永瑆。
永瑆尷尬的笑著,問:“怎麼?你……是不是累了?”
懿澤伸手撿起了一片地上的花瓣,摸了之後才意識到,花瓣是用布做的,不是真花。她又仔細看了看那個撒花瓣的人,看的很清楚,那人是永瑆,不是永琪。她的目光,漸漸由迷惘變得有些深沉。
“這個季節沒有桃花,這也只能是假的……”永瑆半笑不笑的解釋著,那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僵硬。
懿澤站直了身子,語氣也嚴肅起來,道:“十一阿哥,如果這些天我曾給過你錯覺,讓你誤會,那麼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永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問:“為什麼說是錯覺?什麼叫做誤會?”
懿澤答道:“我想,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和我心裡應該一樣明白,我們都僭越了。擺在我們之間的,不止是年齡的懸殊,還有叔嫂的名分。”
“我不介意。”
“我介意。”
永瑆的臉上,失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靜靜站著,苦笑著問:“就因為這些,所以,你決定以後要跟我保持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