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破損的城牆沒能完全修好,如果敵軍真的攻起城來,怕守城牆是守不住的,到最後要麼巷戰,要麼拉出城去野戰,這是無法避免的!
蘇定方命令突厥兵砍伐樹木,做成柵欄,放在城牆上,當做城防用具,另外又臨時做了些粗糙的拒馬,安置在城外。人多好辦事,照他們幹活的速度,估計明天天亮之時,就能弄好城防,但有沒有實際效用,那就兩說了!
王平安回到城裡,直接進堡,去見房玄齡他們,商量應該怎麼抗敵。
進了城堡內的大廳,這座大廳名叫聚寶堂,是強盜們坐地分髒的地方,王平安感覺這個名字還不錯,所以也沒改名,匾額沒摘,仍在樑上掛著。
房玄齡坐在聚寶堂的正中,兩邊王文度和古藍田相陪,卻不見尤修潔,不知他跑哪兒去了。
見王平安回來,房玄齡笑道:“無病,大冷天的出去查探敵情,想必辛苦。來來,這裡有上好的參湯,你喝一碗。”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小瓷盆。
王平安見他不慌不忙的,心中稍定,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道:“參湯倒不必了。房大人,來的敵人是達顏部,由曲智茂做先鋒,這件事情您已經知曉了吧?”
房玄齡嗯了聲,道:“有斥候來報過了。城防還沒弄好吧?如果來不及,那就不用弄了。”他看王平安不解,又道:“放心好了,來犯的突厥兵,不會真的進攻折柳的,只是嚇唬咱們……嚇唬你罷了,他們是要去攻打沙州。”
王平安看了眼一旁的古藍田,見古大都督撇著嘴,摸著下巴不出聲,他乾笑幾聲,道:“原來是要去攻打沙州,可下官同時也是沙州都督,是否要派兵去呢?”
房玄齡擺手道:“沒必要。老夫已經派人去通知沙州刺史了,估計刺史已經讓周邊百姓入城了,來犯之敵得不到什麼好處的。”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睛,心想:“那達顏的人豈不是要白跑一趟,他們不會那麼傻吧?咱們料到的事,他們來之前,哪可能料不到!”
房玄齡道:“無病,你是頭一回和突厥部落打交道吧?還不明白他們做事的方式。”他為王平安解釋起當前的情況來了。
達顏部的突厥兵是曲智茂引來的,這點不會有錯。但達顏部汗王才不會傻到白借兵給他呢,非得有好處才行,所以必是以調停為藉口來的。至於一個強盜頭子和大唐朝廷有什麼好調停的……那無所謂,只要有個藉口能來就成了!
曲智茂借的那支先鋒部隊,必會在城下亂咋呼一通,作勢強攻。這時達顏部的汗王趕到,便會和王平安說,我們上當了,被曲智茂給騙了,亂編一通理由,反正就是他們被騙了。但來得容易,回去難了,因為沒有糧食,沒有物資啊,所以你們大唐人想讓我們滾蛋,就支援點吧,要是不給我們就賴著不走!
這是變相的要挾,不是達顏部不想走,而是他們沒法兒走,他們又是被騙的,所以從道義上來講,沒法跟他們大打出手。這邊他們談判,用軟刀子,而沙州那邊他們就不會客氣了,必會大搶周邊。
折柳這邊是非答應他們的條件不可的,頂多給的物資打折扣罷了。不答應不行啊,他們賴著不走,在城外吃喝拉撒睡,誰受得了啊!他們都豁出去不要臉了,誰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到最後,達顏部拿了折柳提供的物資,帶著從沙州搶來的財物,回草原了。要是王平安非追究他們搶沙州的事,他們反倒會說,我們搶沙州,是因為沒吃的,而你們又拖拉,不支援我們。不是我們要搶,是你們逼著我們搶的,都是你們的錯!
反正達顏部來這趟,肯定滿載而歸,不會吃虧,至於日後唐軍會不會報復,日後的事日後再說!
聽完房玄齡說完,王平安咧了咧嘴,道:“那達顏部的汗王,再怎麼也是一方梟雄,不會這麼不要臉吧?”
“不要臉?”古藍田說話了,他道:“我在玉門關這些年,比這不要臉的事都見得多了,這次是突厥人最要臉的一次,好歹他們還拿曲智茂當個理由呢吧!”
王平安很有些迷糊,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哪,就等著他們施展這噁心人的招術,全無破解之法?”
房玄齡和古藍田沉默了,好半晌,房玄齡才道:“按著現在的情況來看,也只能如此了,開戰我軍勝算不大,而且實無必要,敵我雙方都沒有開戰的打算,可如果不開戰……那就只能苦一苦沙州周邊的百姓了,希望他們都能儘早入城,減少損失吧。面對這些無賴,也真是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王平安心下極是不滿,做為一國宰相,舍小而取大,從全域性著想,倒也說不出他的錯誤來,可苦一苦百姓,這幾個字裡面,會包含多少的家破人亡啊!
他呼地站起了身,道:“房大人,你說得很對,下官佩服。但既然達顏部的汗王是個無賴,那我們何不也噹噹無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