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呃了聲,沒回答他,只是衝車夫道:“快點把他送回家去吧,他既是老神仙的弟子,大半夜的坐在這裡,成何體統,簡直就是給老神仙丟臉!”搖了搖頭,翻身上馬,帶著衛隊離開。
車伕目送他們遠去,心想:“我倒是想送,可也得他讓送才行啊,我還沒吃飯呢……”
一整夜的時間過去了!
天色似亮未亮之時,遠處馳來一匹白馬,馬上坐著一名紫袍大員,不是別人,正是王平安!
王平安昨天和馬周討論了建立各種醫療機構的事宜,討論出個大概,今天還要接著研究,有些已經定好的事,他要和太醫們說一說,所以起了個大早來太醫署,說完事情之後,他還得進宮呢!
馳到門口,見街上坐著一個人,正抬頭望天,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王平安一皺眉頭,心想:“這人幹什麼的,怎麼跑這裡坐著來了?”
他在馬上俯下身子,看了看龍傲天,見這人長得漂亮之極,可卻有些陰柔,又有些呆傻,只能看出是個富家子弟,卻看不出是幹什麼的。他問道:“這位仁兄,你為什麼坐在這裡啊?”
龍傲天眼睛裡全是紅絲,眼珠慢慢轉動,看向王平安,目光無神,想是用腦過度,已然開始糊塗起來,他喃喃地道:“你知道嗎,蒲黃是可以治療舌腫的!”
王平安一愣,怎麼說起這個來了,他又向地上看去,見地上寫滿了藥名,還有各種用量,似乎這個人是在配一個方子,卻又配不出來!
他搖了搖頭,方子豈是那麼好配的,要是哪個醫生都有這種本事,那名醫豈不是遍地都是了!他道:“蒲黃是可以治療舌腫的,你既知道了結果,想必是在推斷病因吧?”
龍傲天眼睛一亮,道:“你知道蒲黃是可以治療舌腫的,你是聽誰說的?”
王平安在馬上坐直了身子,道:“蒲黃治療舌腫,舌頭是怎麼腫起來的?”
龍傲天道:“是因為吸入了花粉,但是哪種花粉呢,你知不知道?”
王平安哈地一聲,他想起來了,自己曾給史忠臣治過這個病,花粉過敏,要用蒲黃和乾薑研末,擦抹舌頭,這是速效方子,雖然簡單,可要是沒見過這病的人,累死他也想不出來!
他笑道:“哪種花粉並不重要,花和花哪可能一樣,誰的舌頭腫也不重要,人和人哪可能一樣,開方得因人而宜!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就是病症是一樣的啊,所差者只是輔藥是哪味,而藥物的劑量又是多少!”
指了指地上的那無數藥名,他道:“你想差了,鑽了牛角尖,不要去想哪種花粉,而是想怎麼消除病症就好,蒲黃和乾薑研末,塗抹病人的舌頭即可,至於用量,得具體看病人的症狀了,並非同一而論!”
“乾薑?怎麼用到乾薑?”龍傲天啊了聲,他別的不擅長,但身為藥王弟子,對藥物的藥性,當然是最瞭解不過的了。雖是頭一次聽說蒲黃的新用途,但王平安一提醒,他腦子裡立時就有了計較,眼中光彩大盛。
龍傲天拍手笑道:“對啊,要用乾薑!對對,就是這味藥,我總以為蒲黃治舌腫,太過玄妙,所以盡往別的生僻藥物上想,卻沒想到乾薑這最不值錢的東西,果然是想差了!”
說著話,他就想從地上爬起來,和王平安好好聊聊,可卻沒爬起來,身子僵硬,腿已然麻了!
王平安知他不是生病,而是坐久了,只要活動開了就好,便道:“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那邊的車伕見龍傲天要站起來,大喜過望,總算是發傻結束,可以回家了!他連忙跑過來,正好聽到王平安發問。龍傲天的驕傲是純天然,而車伕的驕傲卻是後天培養的了,如果碰上更狠的,他可沒有膽量亂驕傲!
這裡是太醫署的門口,他昨天又被修理了一頓,今天哪還敢耍脾氣,見王平安身著紫袍,他忙替正掙扎著的龍傲天回答,道:“我們是來找人的,沒找著,這便要回家去了,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話,扶起龍傲天就要離開。
王平安哦了聲,心想:“找人怎麼坐在外面?這人可真夠怪的!”他搖了搖頭,騎馬到了門口,下馬拍門,裡面的衙役給他開啟大門,叫了聲侯爺。
王平安道:“你也真是,外面既然有人在等候,為什麼不讓人家進來坐坐,這裡又不是什麼軍機要地,難道給人行個方便,還有什麼犯忌諱的嗎?”提醒衙役一句,並非是想要得到什麼回答,徑直去了自己的屋子。
衙役探頭向外看了一眼,心中詫異,不會吧,竟然在門外坐了一夜,難不成這人的腦袋,真的有病?
王平安進到自己的屋子,取出厚厚一疊紙,上面寫著各種建立醫療機構的事宜,等會要給太醫們講解,他想再看一遍!
沒過多一會兒,忽然外面跑進來了一個衙役,滿臉的古怪表情,一進來就道:“侯爺,外面有人向你挑戰,下了戰書了!”
王平安啊了聲,什麼意思,向我挑戰,這年頭就有踢場子的風俗了,誰這麼有閒心,竟然踢太醫署的場子!
他站起身,走出屋子,一路來到大門口,見門口的石獅子上,掛著一個大白布條,好象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還是內衣的那種!
就見布條上寫著幾個字“一指定生死”,墨跡未乾,顯見是剛寫上去的!
布條旁邊,圍著幾個剛剛來到的太醫,人人盡是目瞪口呆!
王平安也是一愣,不解地道:“一指定生死,那不是龍傲天嗎?這個布條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