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均點了點頭,道:“也不好叨擾尊師的。”
何月芙笑道:“哪裡就叨擾了,公子先好生歇著吧。”
便拿起藥碗走了出去。那藥湯本是極易促眠的,莫均喝了它,也覺有些睏意。於是朦朧睡去。
何月芙走到外院,進而回自己家中去。收拾往常莫寒住過的那間東北角上的屋子,正巧可給莫均居住。
那屋子原是沒撣什麼灰塵。只因人去屋空,何月芙卻也照例打掃去塵,全當莫寒還在時一樣。
又或是想著某一日他會回來,那時也不必細細地收拾,當日就可住下。
這下可好,莫寒沒等來,倒等來了他的胞兄莫均。何月芙也自發地上了心,也算是全了往日的掛念。
這般想著,屋子已打掃完畢。何月芙又趕忙備了飯,仍舊煎上一味藥材。扇了幾下火,再去屋子裡取出舊日的衾褥。就要往橋那邊去了。
待至了那處,已是黃昏之時,莫均方醒。心裡想要碗水喝,但屋內沒個人兒。
他本著少爺心性,欲喊人倒水。又思及這裡並非自己府宅,乃是何姑娘的師父,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住所。又怎好麻煩人家的。
便也小忍著不張口,只是自己挪被子下來,走向那茶桌。
正巧何月芙走了進來,見他下了榻,忙踱過來問道:“公子身子虛,不可如此。”
莫均到了桌邊坐下,拿了青瓷瓦形壺來倒了茶水,笑道:“我只是口裡淡,要幾口水喝而已,不礙事的。”
何月芙道:“喝完了可得回去躺著了。”
莫均喝了幾口,果真依她的話,回去挪被子躺好。朝她問道:“可是來接我的?”
何月芙點頭道:“公子若是覺得好些了,就隨我去吧。”
莫均會意,便忙起身。何月芙拿來掛在衣架子上的藍紋格子外衫,叫莫均披了。
又扶著他走出屋外,到院子內,剛要開柵門。莫均卻回過頭來朝院子四周掃望了一遍。
何月芙猜知了他的心思,只道:“公子莫急,我師父要見你自會見你,不見你也不必強求。又或是他正在某一處見你,你卻見不著他,且別覺著愧疚,橫豎有我呢。”
莫均道:“還請姑娘定要替在下好生道謝才是。”
何月芙答應了“是”。
兩人才開門關門,走向拱雀橋,最後到了何月芙的幾間小草屋前。進到東邊的屋子內,何月芙扶他脫了外衣,上了榻,蓋牢了被褥。
朝他說道:“公子是住慣了金屋銀窩了的,來這裡恐怕不適應。但寒舍簡陋,公子也只可將就一些便罷了。”
莫均急忙道:“這是哪裡的話,承蒙姑娘兩次搭救,又得尊師大恩,現又勞姑娘這樣費神照料。在下縱然有千言萬語,亦不知道哪一句為是。千恩萬謝當也盡成虛言碎語,如今我左右不是,總覺著心裡萬分愧疚。又如何會擇三挑四,倒想念我的金鑾殿了?”
說的頭頭是道,何月芙只聽“金鑾殿”三字,便要笑將出來。只憋忍著,微有喜色,道:“公子不必如此,不說我與公子有緣,就是窮兇極惡之人,倒也沒有見死不救的。我師父向來頗有善心,縱是曲高和寡,公子心裡默默地感激便是。也不必這樣愧痛在心,反而不好。”
說畢出去盛了米粥,端了來喂莫均用下。瞧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又兼好幾處劃破了流出絲血來的肌膚。
倒是腫脹起細細的傷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