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柳傾城身虛力弱,朝莫寒道:“你就放在這裡罷,我自己走回去。”
莫寒暗思她為何不讓自己送她回去,是怕自己知道她的所住之地,還是別有緣故。
可她既然這麼說了,自己也不好違拗她的意思,只得將她放下。柳傾城站定,朝莫寒深望兩眼,將頭巾摘下。
喘著氣兒,有氣無力地道:“好了,你回去罷,今夜你救了我的命。也得記住今夜發生的事兒全當沒發生過!”
莫寒只點著頭,依舊不言不語,也特意將目光自她臉上挪開。柳傾城微微一笑,月光照映在她的雙顴上,令她原本柔美的面龐更顯皎潔。
柳傾城轉身離開,往藏書閣中走去。
莫寒亦遠離藏書閣而行,行到水池邊兒,想到柳傾城內傷未復,還不知會不會遭遇一些突發的狀況。或是因體力不支,就此暈倒在地。
莫寒甚難放心,遂轉頭回去,但又不願讓柳傾城察覺。
便使開輕力,直上閣層,聆聽柳傾城的步履聲,不一會兒便找到了她的所在之地。那是藏書閣的二堂屋子裡,只見那柳傾城在那高大書櫃上似是找甚麼書籍,動作輕緩,甚是吃力。
莫寒十分不解,明明受了重傷,還不加緊回去休息,就算不拿藥物治療,也該早些安寢才是。是甚麼樣的書本值得她如此不惜身子,翻來覆去地查來查去。
莫寒蹲在梁木上,親眼看著她從第一排書櫃,一直到最後一排,然後再到第一排。不過皆是在那一片兒區域裡搜尋。
莫寒就這麼瞅著,直到柳傾城抽出一本書來,就靠在那書櫃邊兒。翻開那封皮書面,一頁一頁地細細瀏覽。
莫寒待在上頭百無聊賴,很想下去一看究竟,可心裡總不願打攪她。不然被她說長論短的,聒噪不休。
又過了兩個時辰,終於柳傾城徐徐起身,沿著書櫃邊將書本放回原地。莫寒瞧著她的一舉一動,心裡總算鬆了口氣,想著她總該回氣了。正看她走上幾步,忽地一覺摔在地上,半點也不動了。
莫寒大驚,急忙俯身下去,輕落於地,搖動著柳傾城的身子,口裡急道:“柳姑娘!柳姑娘?你快醒醒。”
見她沒一點反應,遂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只覺滾燙至極。心知須得及時治療,便將她背起,迅速出了藏書閣,往藥香樓奔去。
到至樓裡,徑直上了二樓。先尋了自己的屋子,推門而入,將柳傾城放在榻裡。抬起她的手腕,搭脈察看病情。
忽覺她體內氣息不穩,應是內流灌至經脈,將脈紋沖毀,又兼疲累,致使內傷加劇。
不及多思,莫寒將柳傾城扶起坐定,自掌內集聚真氣,推至柳傾城背部,真氣穿進身內。柳傾城面色顯苦,唇白齒寒。
不一會兒,莫寒收掌坐定,將柳傾城扶躺在榻。再為她把脈,自覺她內息尚穩,便放下心來。
突覺腦殼昏漲,全身無力。倒靠在榻沿邊兒,直欲昏睡卻覺柳傾城在這裡亦不是長久之計,總得把她安全送回家中。倘若她一覺醒來,發現正躺在自己的屋子裡,必然認定了自己就是晚間救她脫困之人。
雖說眼下她也或許懷疑自己的身份,可那僅僅是懷疑,並不能十分認定,不然她早就直呼自己的名諱了。而不是在那裡左右試探。外加明兒個就是學子學究規範書齋之日,有些許學子學究會早些歸來。
譬如莊學究,假使柳傾城睡得遲了,被學究看到,自己又該怎樣解釋。那可不是小事,而是終身名節的大事。
莫寒愈思愈為慌張。縱然全身無力,也不能倒下。剛要起身,又覺體內寒氣漸生,由此極度恐慌。自己的弱寒之症莫不是又要發作?
莫寒趕緊起身,在情況更為惡劣之前,去藥爐房找到藥爐,並將藥材倒進爐中,蓋上爐蓋,點起火來,手拿蒲扇搖風。
全身愈加寒涼,手腕上下恍惚無力。莫寒一陣發怵,這弱寒之症一旦來襲,比之任何一件事都要麻煩許多。爐內的藥依舊在熬著,而莫寒已然昏倒在地。還不時發顫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