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小聚落的中央地帶,有一處,木質結構的小閣樓,它是這個聚落裡裝修的最為古色古香的建築物了,然而在這個夜晚,風雨飄搖中,顯得那麼孤單冷落。
閣樓的一處小室,門外站著一大幫子人,顯得很是熱鬧,都在有一聲沒一聲的交談著什麼,但是從他們的表情看出,都有著一股子焦慮。其中以站在閣樓小室對面欄杆的黑衣男子,尤為顯著。他劍眉微蹙,眼微微地眯著,望向對面小室。額頭的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咕嚕嚕的從稜角分明的臉頰劃過。
“你說夫人是不是難產啊,”穿著褐色麻布衫的大娘,緊緊攥著手心,和旁邊的王大爺說道。
“你淨胡扯,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難產,別瞎說了,你好好等著,老婆子,”王大爺把手裡的柺杖朝著地上使勁的跺了跺,捋了捋灰白的山羊鬍子。
“夫人,您在加把勁,吃點苦。”一旁的產婆緊緊的攥著,半臥在床榻上的年輕婦人的手,焦急的眼神,似乎迫在眉睫。
“啊!受不了,受不了了!”臥在床榻的年輕夫人整個人都似乎痙攣起來抽搐著,整個秀美精緻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雙手不停地拍打著床板,發出咚咚的撞擊聲。“夫人馬上就出來了,我已經能夠看到頭髮了,在加把勁!”一旁的產婆也是乾著急啊!以往自己在這裡接生了這麼多的小孩,經過自己專業的助產手法,都很順利的生了下來,可是這次自己絞盡腦汁,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領,夫人還是顯得如此的困難!
許繼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渾身溼乎乎的被什麼東西包裹著,著實難受。視乎自己在透過一道夾山,頭部像是上了一道緊箍咒。
但是卻自己卻保持著異常的清醒,他疑惑到自己不應該是救了那個跳下月臺的女孩,而自己被那飛馳而來的地鐵撞飛了嗎?
雨還是下的不緊不慢,許繼這覺得看到一道耀目的光撕裂的自己的雙目,產婆從盛滿熱水的大木盆裡拿出了一把大剪刀,順手就是一下,許繼還沒有晃過神,自己就被產婆倒拿了,往屁股就是兩下。
許繼愣是忍住疼痛,心想自己那麼大的人了,被人打了屁股,漲紅了臉,沒有哭出來。
產婆見還沒有哭,又是兩下,還不奏效。當這個時候,依靠在欄杆的黑衣男子緩緩的推開門,眉頭緊縮著形成了一個“川”。
產婆看到黑衣男子進來,畢恭畢敬的說道,:“村長大人,是個少爺,少爺!”
黑衣男子微微一點頭,回應道。
“不哭,是嗎?好堅強的孩子呢。”黑衣男子接過被產婆倒拿著的許繼,劍眉星目,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許繼看著。
許繼只覺得一陣心慌,似乎要被面前這個叫做父親的男人看穿了什麼?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類似於磁場的東西,靜靜的包裹著自己。
許繼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哭的話,一定要被看穿什麼的,於是眼睛一眯,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只聽見哇的一聲,響徹了小室,在這大雨滂沱,一切都顯得搖搖欲墜的夜晚裡,似乎一切都因為這一聲哭啼,而安穩下來了。
但是當這一身哭啼響起時,黑衣男子卻從焦慮的神色中轉向了一股子抹不開的悲傷,濃郁的像是一團濃墨,在他的臉上化不開。他這樣悲傷,以至於有著熱淚溢位了眼眶,劃過那蒼白的臉頰。
產婆喜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外面圍繞在房門外的人們都歡呼雀躍了起來,“夫人你醒醒,醒醒,夫人!”產婆一隻手抱著嬰兒,一隻手晃著年輕夫人的肩膀。可是年輕夫人卻沒了反應兒,蒼白的臉上失去了生機,但是浮現著一絲甜美的微笑,閃爍著母性的光輝!
黑衣男子看到產婆驚慌失措的模樣,擺了擺手。產婆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打擾到村長,所以後退到了牆角轉身走出房門,緩緩的帶上。
房門外的人們聽見屋裡面產婆哭喊著,都由喜轉悲,不約而同的看向出來的產婆,整個氛圍顯得如此悲愴哀傷。
其實這一切剛剛在外面的黑衣男子早已知曉,所以他內心十分的沉重,他緊緊地握住年輕婦人的手,那一雙凝脂一般仟長的玉手。用手拂去還在婦人額頭上的汗珠,整理起了她濃墨如絲的鬢角。緩緩地為她蓋上了被子。凝視了許久,收拾了心神,抱起了 許繼,緩步走下樓梯,每一步都顯得如此的沉重,以他的穩健身材,一反常態,每一步都似乎灌了鉛,拖泥帶水。
這次的離別,是風,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擺一擺手,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飄零的桃花隨晴川的流水,千迴百轉流進了十萬大山深處,也流進我的思念的深潭,衝不開墨,化不了愁!
“大家靜一靜,”黑衣男子的話語,雖然帶著一股子悲傷的情緒,但是話語卻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話語剛落,大家都悄然無聲了,都在等待著黑衣男子的下一步動作,可以見得他的身份不凡。
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拄著柺杖一步一步剛健有力的走向,黑衣男子,“玄天,莫要悲傷,莫要悲傷,晴川的死我們都很悲傷,但是小玄天出生了,村子裡的人,還需要你的帶領,你要保重!”老者,拍了拍玄天的肩膀,緩緩地說道。
“父親,您不用擔心!”玄天接過老者的手,扶著一起向小室走去,圍在房門的人群,都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小道,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兩個人,他們知道村子的生存還需要眼前兩人的庇護。
而此時此刻的許繼也有一點難過,因為自己這樣的行為,雖然是救了那個女孩,或許叫間接的拯救了一條生命吧,可是自己如此的頹廢,最後想到了自殺,對不起還在農村翹首期盼自己能夠改變,娶妻生子的老父母。
這一次來到這裡,居然變成了還在襁褓的嬰兒,本以為可以重新來過,好好的孝敬父母,可是母親卻離自己而去。
“王婆,你好好照顧一下,我出去一趟。”許玄天交代了王婆後,就和老者桃子謙一併走出了閣樓。
“父親,您莫過悲切。還有我,還有這個孩子。”許玄天看著這個白髮蒼蒼的老叟,安撫道。
“玄天啊,晴川的死,其實你比我還難過吧,還要你來勸我,呵呵,逝者如斯。老叟早就已經看淡了許多,許多。”桃子謙扶了扶白鬚,頓時老淚縱橫。
“這個孩子的未來,我一定會給晴川一個交代。”許玄天話語轉而堅定,說時還攥緊了拳頭。
翌日清晨,雄雞啼曉,黎明的第一縷曙光葬在了村子東旁的祭奠臺子的白玉棺上,臺子八角形狀,周兆覆蓋滿了各式的粉嫩鮮花,四根高聳的白色靈幡隨風飄動著,臺子前的案桌上,整整齊齊的擺上了各式的供果,點心。青銅質地古樸鐫刻的水紋雙耳三足爐上焚燒起貴重的檀香,嫋嫋青煙。
村子所有的人們都排列的井然有序,並以白鬍子老者和玄天為上首。在祭奠的鐘聲緩緩響起,響徹了整個山谷,每一個人都不約而同的跟著絲竹迎合而唱起了村子裡的歌,那是一首每天清晨大家都愛唱的歌,那首歌是桃花源裡最美麗動聽的歌聲,它承載著桃源人們的生命的敬重,對未來的憧憬。
原本朝氣蓬勃,昂揚向上的歌,在大家悲愴的情緒下,低聲吟唱起來,似乎山川草木都跟著悲傷起來了。
桃花源雖然遠離的都市的繁華與喧鬧,沒有了國與國之間的爾虞我詐,刀兵戰爭,然而卻依舊保持著上古先朝代的禮樂制度,人們都安居樂業,往來阡陌,怡然自樂。他們都敬重上一任村長,白鬍子老者桃子謙,他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還有這不凡的武功。和那位負手而立站在八角祭奠臺下的黑衣男子,許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