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啊。我就不去了,今天忙的一天才回來,出門又忘了帶護膝了,這會兒腿又開始疼的鑽骨頭。”
聽她說膝蓋疼,之城也沒好再強求,關切的問了幾句,見臘月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以為她累的很了,就叫丫頭送她回去了。
看著臘月消失在書房外的甬道盡頭,之城這才長嘆一口氣,腳步沉重的往母親那裡走去。
一進門就看到母親正一臉喜色的吩咐婆子丫頭們換屋內的擺設呢,一臉喜色掩都掩不住。娟娘在一邊靠著個軟枕磕著瓜子,時不時的附和一兩句誇讚婆婆有眼光,擺的東西正好有畫龍點睛之妙。
母親這麼開心,看來事情一定很順利,之城心裡對呂立新道了一聲愧,然後上前請安。
母親把手裡的青花方瓶交給身邊的嬤嬤擺到屏風旁邊的長几上,然後才回到桌邊同兒子說話。
根本不用之城問,母親那麼愛炫耀的人,已經得意的滔滔不絕說起來今日有多順,還說估計最晚明天,官府必定會到那呂立新家中拿人,到時候看他們還再得意。
之城一句話也沒接,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只要母親高興,隨她吧。
沒話找話的,之城勉強一笑,“娘,穩婆都找妥當了嗎?”
母親不滿的看他一眼,“你這是個什麼記性?早一個月前不是就找好了嗎?還把奶孃也都定下了,當時找你親自看過的,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是……兒子最近有點疏忽了。”
娟娘生怕婆婆會說教之城,連忙為他打岔,“之城,妹妹那頭好像和我差不多的日子,你要不要就從咱們這裡再找兩個奶孃定了送過去,也是咱們做哥哥嫂子的一番心意,我給咱們孩子置辦的嬰孩衣服被褥都是成對的,妹妹那份也備下了,看看哪天送過去。”
婆婆滿意的看了娟娘一眼,“還是娟娘懂事,我這些天瓷窯那裡忙活的也沒空理會這些個,難為她竟然還想著你妹妹。再看看你,做哥哥的反倒不聞不問的,趕明兒就去把東西給你妹妹送過去吧,奶孃也順便幫著選兩個,錢咱們出。”
之城都應了,面上也沒見有多感激。
對娟娘,他現在也說不出是個什麼心情,按說娟娘那麼溫婉賢惠,又懂事聽話的,正是自己喜歡的型別,可不知道為什麼,如今眼前總是晃動著臘月的影子。每每醉酒後,夢到的都是那時候邢記胭脂鋪子裡看到的那個雙眼靈動,說話爽快的女孩子的影子。
看兒子神思不屬的,老太太也不悅起來,“行了,不用在我這裡守著了,娟娘在這裡陪了我許久也累了,你扶她回去歇了吧。”
之城就扶了娟娘告退,到了門口的時候,老夫人又不放心的叮囑一句,“今天晚上就宿在娟娘那裡,不許再去書房喝酒混天度日,娟娘都這時候了,你也不怕萬一就要生了身邊沒人。”
“知道了,娘不用擔心,兒子本來今晚也是要宿在那裡的。”
娟娘感激的看了之城一眼,乖巧溫順的隨他離去,一路兩人無話。娟娘心中的顧慮越來越重,難道之城發覺什麼了嗎?怎麼突然就對自己這麼冷淡起來。
如今之城看自己的眼神裡早就沒有了一點愛慕疼惜,有的只是淡淡強忍著的厭煩和敷衍的溫存,這個男人當初那信誓旦旦的誓言、他的真情,就這麼轉瞬即逝,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看來得趕緊籌謀著後頭的事了。
雖說答應了母親要在娟娘這裡陪她一晚上,可是酒癮上來就又沒忍住,到了後半夜他煩躁的翻過來翻過去的,鬧的娟娘也睡不安生。
於是之城起來對娟娘道,“我回書房去喝點酒,你明天別和娘說我半夜走了的。”說完也不管娟娘同不同意高不高興,穿了衣服就離開了。
娟娘瞧著他的背影發了許久的呆,心裡越發拿定了主意,一時間思潮澎湃的,哪裡還有半分睡意,聽著外頭四更鼓響,索性洗漱了鬼鬼祟祟的出門去了。
她身邊的丫頭都是被她轄制的死死的,誰都不敢多說半個字出去的人,所以眼見少夫人獨自出去,卻都沒有敢說一句話。
天色微明裡,娟娘鬼鬼祟祟的又來到了上次被臘月撞見的地方,雜物房旁邊隱秘的小巷道中,一個僕人手裡拿著個掃帚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胡亂劃拉著,眼角不時的四處亂瞟著。
一眼看到走來的娟娘,那人丟下手裡的掃帚就衝了上了抱住了她,“娟娘,我擔心死你了。”
娟娘反手擁住他,聲音裡滿是熱切和思念,“我也是,正表哥。”
兩人偷偷開了雜物間的門進去幽會,男人關切的摸著娟孃的肚子,“孩子鬧騰沒?有沒有不舒服?”
“沒,先前鬧騰的厲害,這個月倒是老實了不少。偶爾還踢我呢,你都不知道,有時候我坐著的時候都能看到小傢伙在我肚皮上踹出個腳印來。”
男人聽著歡喜的俯下身摸著娟孃的肚子,與她腹中娃娃對話,“乖兒子,爹爹在這裡呢,來動一個讓爹爹看看。”
娟娘一連幸福的撩起外面的衣服,任憑表哥把手放在肚子上,不時的問他,“摸到沒?方才真的動了呢。”
“沒有……動了!動了動了!”
兩人私會了半天,要分手的時候諸般不捨萬般難分的又說了半天話,這才拉開了門,然後同時呆住。
門外,臘月含笑望著他們二人,從那臉上意味深長的笑來看,她應該什麼都知道了。
娟娘一瞬間面如土色,男人把娟娘護在懷中戒備的看著臘月,“你要怎麼樣?”
這男人還不錯,臨危不亂的。
臘月抱著手臂,冷冷一笑,“我要怎麼樣?這話該我問你們吧?娟娘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呀,張家長孫竟然是個野種,若是婆婆和之城知道了,你說他們會怎麼做?”
娟娘嚇得渾身哆嗦著。男人看了看臘月安慰她道,“娟娘別怕,你看她身邊並沒有帶著人來,看來是能商量的,不要慌,不要動了胎氣,萬事有我。”
這男人可比之城有擔當多了,臘月讚許的看著他,也多了幾分敬佩,“的確好商量,我也不是那麼閒的損人不利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