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提出的大造戰船計劃當然是不可能被大明皇帝朱慈烺支援的。趣*讀/屋明知道如今全世界的戰船都處於過渡時期,恐怕過個三五十年就只有拋錨海邊當博物館了,朱慈烺怎麼可能花費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建造。
更何況現在能夠威脅到大明的海上力量只有荷蘭人,而荷蘭人寧可委曲求全賠付軍費,也要換取貿易額度,這無疑說明他們無心與大明作戰。
沈廷揚的聲東擊西策略對尤世威很是奏效,皇帝陛下也樂得不點破,順著尤世威的意思,同意將鐵甲船併入軍方的重點研究專案。
尤世威總覺得自己似乎被坑了,只能以陸海軍有同樣需要為理由安慰自己。不過這也不算錯,改進了發動機效能之後,無論是蒸汽衝車還是鐵甲船都能用。而且鋼鐵配方的改進除了對製造大海船很重要,對陸軍一樣很重要。
誰都需要更輕便更堅固的盔甲,以及更鋒銳的冷熱兵器。
除此之外,陸海兩軍也都需要更強大的火藥,以及火藥之外的發射藥。在戴蒼髮明連珠銃後,大明的軍工匠人發現要想真正解決氣體洩漏的問題,僅靠鋼材咬合密封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一種微縮的“弗朗機”。
弗朗機炮的發射機理和構造可以視作一枚粗糙的子彈,只有將其內部徹底封閉,發射藥的力量才會最大化推動彈丸,保證衝擊力和射程。而這種發射藥顯然不能用需要明火引燃的火藥,那麼出路在哪裡呢?
鋼鐵、火藥同時指向了另一個關鍵點:化工。
非但化學需要進一步發育,還要形成工業。
朱慈烺知道化工產業的重要性,但也知道自己的斤兩,連揠苗助長的資格都沒有,只能用自己最擅長的手法:建學、砸錢、辦期刊。
隆景元年十一月。武林大學正式在風景如畫的西子湖畔建校招生。這所與經世大學同樣規格的新大學,涵蓋了從錢塘江到西湖南岸的廣大西湖風景區,請了江南最負盛名的園林大家進行校園設計。
宋應星出任武林大學祭酒,同時兼任物理和化學系教授。
與經世大學不同。武林大學從籌建以來就受到了各方關注。多有鄉紳和浙省勢家捐贈。他們倒沒想過借大學斂財獲利,單純是因為武林大學的名字親切。有地方大學的錯覺。同時也因為武林大學的化學系和醫學院對他們的生活有極大影響。
在他們看來,化學多半是依據《化經》設立的金丹之學,是解決死後的問題。
醫學院則匯聚了江南許多國醫聖手,是解決生前的問題。
這兩點可要比經世大學的技工之學重要得多。
初生的化學其實並不需要研究者特別高的天賦。它更像是科學王國中的“勞動密集型企業”,需要大量的人手進行實驗,進而將實驗過程和結果形成理論,以公式方程的形式表達出來。
在明代,道士們已經發明瞭製取硫酸的方法,並將之用於藥物。利瑪竇和湯若望也帶來了西方製取硝酸的方法,與明朝道士們的方式有異。結果卻是一樣。可以說,在無機酸的製取上,大明已經有了足夠的實驗室基礎。
宋應星在消化了前人的知識基礎之後,透過定義命名。總算開始了新的征途,帶領著三百學生開始研究人工製取純鹼和燒鹼的方法,同時也安排人手研究如何提高產能。
朱慈烺因為化學的進步也不得不設立皇明定名學會,對各種單位、元素、產品名稱進行定名。
孔子說名不正則言不順,所以名正也是儒家追求的目標,故而對這個定名學會的期待極高。非但內閣以次輔孫傳庭加入學會,同時還廣邀海內名儒,如黃道周、劉宗周等人也都入內供事。他們都是學富五車的大儒,博覽群書,就算是新的事物也能找到與三代時舊事物的聯絡,正適合做這種工作。
朱慈烺則主要是學習。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可能強迫天下人改變來適應自己,否則就成了暴君。朱慈烺並沒有當暴君的*,所以他還是決定在大方向上隨大流。比如現在,他也習慣了用“陽作”來表示氧化反應,用“陰消”來表示還原反應。
當然,這與朱慈烺當年化學成績平平也有關係。
在朱慈烺實行“劫富濟貧”之後七年,大明勢家們終於學會了照章納稅,申報財產。對他們而言,納稅是義務,申報財產則是自保。只有讓大家都知道他們有多少錢,才能免去無妄之災,更不用擔心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落在自己頭上。
至於透過宗族捐贈來逃避稅款的事,在大明境內屢有發生,不過在見識了朝廷“舉族流放”之後,這種行徑已經頗為收斂。到底逃的是一家之財,而宗族中仍舊有廣大的“無辜族人”。他們可不願意為了這點事就被官府流放到河套、海西、澳洲這些萬里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