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手指神經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他強壓下怒氣,道:“唔,太平親王,就如福王那樣享福?對了,你知道老福王是怎麼死的麼?他被李自成投進了大鼎裡,跟鹿肉一起煮得稀爛,然後被人吃掉了。他們說這叫福祿宴。你說的是這樣的太平親王麼?”
朱慈炯臉上已經被嚇得慘白,顫聲道:“真、真有這種事?”
“我的弟弟啊,”朱慈烺嘆道,“你知道為何這個天下姓朱?”
“因為祖宗披風沐雨打下來的……”
“對,”朱慈烺點頭,“是祖宗打下來的。華夏上下五千年,真正白身起家打下天下的,只有咱們太祖一人。真正藩王靖難掌握天下的,只有成祖一人。從陳勝吳廣就開始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真正做到極致的,卻只有二祖。身為二祖苗裔,你竟然還覺得靠自己的‘種’就能當個太平親王?”
朱元璋和朱棣都是不相信皇帝有種的人,所以他們當了皇帝。而他們的子孫卻相信皇帝親王可以靠血脈決定,這不是天大的諷刺麼?
“這個天下在未來三百年裡不會太平。”朱慈烺一語道破:“如果你看看我寫的經濟書,就該知道我們現在的生產力不足,而華夏大地比之外面的土地太小,也太過貧瘠。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只要我不死,未來五十年裡不可能有馬放南山刀兵入庫的太平日子。你還想當太平王爺麼?”
“皇兄……”朱慈炯幾乎帶著哭腔道,“小弟我資質愚魯,學什麼都學不好,膽子又小,見血就暈……小弟能做些什麼呢?還請皇兄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饒了小弟吧。”
朱慈烺皺了皺眉頭:“我又逼你什麼了?我只是不想自己弟弟成個廢人!”朱慈烺驀然看到皇太子妃正在看著自己,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旋即鎮定下來,道:“你今年十七,這個年紀上……”
“我知道皇兄這個年紀已經在為大明橫戈征伐了!”朱慈炯也抬高了音量:“只是天下終究只有一個皇兄,難道人人都能如皇兄這般生而知之,長而神明,嚴於律己?皇兄自己也不也說過人與人就如同座鐘裡的零件,各有不同,而正是不同,這個天下才能運轉麼?”
“我的確說過。”朱慈烺等朱慈炯發洩完,冷冷道:“但你沒有找到你的位置。一個座鐘裡,不可能出現沒用的零件。你是我弟弟,父皇封的定王。我不能削了你的爵位,但如果你不能自省,不能找到自己在這個座鐘裡的位置,我是不會同意你就藩的。哦,還有,你聽說了吧?從明年開始,大明的一應宗親都再無祿米可領。”
拋下這句話,朱慈烺不想再多說什麼。太平王爺,富貴閒人,或許會讓很多人滿足。
事實上這卻是一種懶惰。
造成這種懶惰的原因並不同,有的是因為社會大環境艱難,即便再勤勞也不可能致富,經受不起反覆的打擊,有些人會向懶惰投降。然而定王卻不屬於這類,他是屬於更本質的惡習:好逸惡勞。
這是朱慈烺無法接受的。在他家裡,絕不允許出現一團扶不上牆的爛泥。可惜的是,定王是他的弟弟卻不是兒子,他有建議、引導的義務,卻沒有教訓、懲罰的權利。
“我有了秋官就再也不要孩子了。”段氏走到朱慈烺身邊,低聲喃喃。
“嗯?”朱慈烺沒反應過來皇太子妃為何突然這麼說。
“我怕再有個孩子,就會不喜歡秋官了。”段氏道。
“怎麼可能……”朱慈烺脫口而出,突然意識到這是妻子在提醒自己:周後兩個兒子,長子固然賢能,但並不代表著她不喜歡小兒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就不能從定王、永王之後開始算麼?”段氏低聲道:“也省得皇父皇母心中不舒服。”
朱慈烺仰頭長嘆一聲,又想起了自己的兒子,道:“你還是得多生幾個孩子。”
“嗯?”段氏羞紅了臉。
“我和慈炯是親兄弟,是同一套遺傳基因。”朱慈烺道:“可見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啊。”
段氏沒聽懂遺傳基因的問題,不過後面一句很清楚:秋官萬一長大之後不像皇太子,很可能就沒有皇位可坐了。為了避免日後大明沒有掌舵手的情況,皇太子要多生點孩子以備萬一。
這聽著像是好事,但為何自己一點都不高興呢?
想到自己的兒子們如果陷入爭奪皇位的境況,段氏又不由覺得驚悚起來。直到皇太子問她上次來紅是什麼時候,她才反應過來,皇太子並非嚇她,而是切實有這種打算,現在已經開始算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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