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的方陣的確有比咱們橫陣更為有力的地方。趣~讀~屋”武拜對身邊的多鐸道:“只是,若沒我諸申勇士的堅韌之心,恐怕不能成此陣。”
多鐸知道武拜想組建全甲兵的方陣,甚至巴牙喇方陣,但是入過關之後,人口過少的壓力已經一覽無遺。這時候每個滿洲人都是格外珍貴,焉能放在陣前當馬前卒?非但自己做不到,就是攝政王說出這話都會被族人群起攻之。
“這些奴才都怕死,多練練自然就好了。”多鐸道:“從今天開始,儘量不戰,在營中先將方陣練好。到時候聞鼓不進,聞金不退的,先鞭笞,再犯便斬首示眾!就不信那些個奴才學不成!”
武拜只好退步,言不由衷道:“王爺所言極是。”
……
曹莊驛可謂實至名歸,最初只是個驛站,因為臨近曹莊而得名。
於是也就可想而知此處的地勢了,實在無甚險要之處,乃是位於通衢大道之側。清軍在在此紮營,本意是想渡河攻下寧遠,但是被蕭東樓突如其來的一記側勾拳打得發悶,哪裡還能渡河,只能沿著官道列成一條長達二十里的東西向營壘群。
蕭東樓不跟滿洲人拼數量,執意用尖兵突破曹莊驛,逼迫東虜潰散。
多鐸作為一根筋的進攻猛將,旋即用大軍包住了第二師第一營,還頗為自得,覺得明軍活生生送上門來給他吃。誰知戰況卻不是多鐸幻想的那樣——清軍如同一個布袋包住了明軍這塊石頭,最終演變成甕中捉鱉……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但是殘酷的事實是:近衛第二師如同放入囊中的錐子,鋒芒不可抵擋!
如果不是武拜最終受不了多鐸的亂來,請了多爾袞的軍令,硬生生將包圍明軍的部隊撤回,鞏固大營防禦,此刻近衛第二師的先鋒營多半已經刺破了多鐸的包圍圈,佔領了曹莊驛。
多鐸也發現武拜果然還是有那麼點點領兵能力的,索xing也放開了手,讓武拜處理這個爛攤子。
武拜對明軍從未小看過。他在天聰八年與多爾濟、圖魯什二人從大同寇邊,遭遇過明將曹文詔的部隊。三人各領一軍,最終雖然擊敗了曹文詔,但損失也是不小。當時曹文詔是明軍中罕有的悍將,給武拜帶來的震撼自是不小。
故而在明軍越發不堪一戰的情況下,武拜仍舊存了一分jing惕。
正是這分jing惕,讓他有了今ri穩住局面的大功。趣~讀~屋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武拜對多鐸道:“只是我軍虧在軍糧不堪久耗,明軍虧在兵少不能久戰。若是決定與明軍持久攻防,就要看誰家的心志更為堅定了。”
“我諸申勇士,自然不會輸給明軍。”多鐸自信滿滿道。
……
“虜兵固守不出,這是想跟咱們耗啊!”曹寧見清軍攻勢越來越像是走過場,心中已經明白了大概。
蕭東樓卻不擔心,道:“最近訓練好的新兵馬上就要上船了,兩個整營,最好他先消停兩天。等我手裡兵夠了,直接踏平他們!”
曹寧只是搖頭,不願見蕭東樓永遠都是一副天真樂觀的樣子,便道:“我看這兩天溼氣略大,或許是要下雨。我去查一下營中防雨。”
“關外兩年都沒下過雨,還能讓咱們碰上?”蕭東樓脫口而出,突然覺得自己受傷的眼睛發癢,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眼罩。
曹寧撇嘴,不跟他囉嗦,自去忙了。
蕭東樓見曹寧不跟他鬥嘴,頗有些無聊的感覺,想著坐下看兩頁書,誰知剛開啟就聽到有人疾步奔來,轉眼就到了大帳門口。
“報將軍!韃虜五百騎衝擊河渡寨,我守軍請求支援。”
蕭東樓抬起頭道:“上船撤過來,這有什麼好硬抗的?”
“盧訓導說,要將軍手令才能棄寨撤退。”
“盧訓導?”蕭東樓抬起頭,終於想起來:寧遠發現東虜之後,他曾授意常志凡讓盧翹楚去守河渡寨,避免發生危險。
只是這盧翹楚為何如此倔強!這種小寨隨時都可以重建、奪回,清軍也不會固守,又不是什麼戰略重地,守它作甚?
……
“即便守之無益,但是我輩武人,就算戰之一兵一卒,也不可無令自撤!”盧翹楚站在一堆糧食上,振臂高呼。
在寨子之外是五百不知來歷的韃虜騎兵,似乎滿矇混雜。而寨子裡只有一個局一百六十人,其中戰兵一百二十人,輔兵四十。原本駐紮在這裡的另一個局,之前渡河運糧還沒回來。
渡口裡也只有小船三兩艘,不足以讓所有人安全渡河。
這才是盧翹楚下定決心要死守的真正緣故:她無論如何不肯拋棄自己的袍澤,獨自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