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古堡前,一道削瘦靜立在人前,他側面的輪廓蒼白冷肅,五官面頜清晰堅冷,漂亮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深藍眸子在暮色下,呈現出一種難以辨別的濃黑。
作戰小隊的隊長走到他面前,陸辭言點點頭,隊長招手做了個手勢,帶著一小隊人搜查古堡。
直升機緩緩降落,攪動的氣流如刀割。
陸珉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抱著自己那把槍,神色不明,半晌,突然冒出來:“他走了。”
陸辭言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是誰,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抑制不住的幹嘔。
他抬起頭,想要問,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況,又把話嚥了回去,不出是可憐還是無奈的目光。
接過遞來的水,喝下去時間沖淡喉嚨被灼燒的辣痛。
陸辭言捏著瓶子,直直地盯著陸珉的眼睛。
陸珉摸摸鼻子,漫不經心道:“或許他走了是件好事,你覺得呢,陸辭言,你很清楚他會遭受什麼,既然不願意把對方推到你所處的局面,為什麼還要把他留下了。”
聞言,陸辭言眸光黯淡,常年繃緊的薄唇此刻有了點點下垂的弧度,眼尾因為嘔吐泛紅,看起來……竟然有種攝人心魄的脆弱。
陸珉移開眼:“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站在你這邊兒。”
陸辭言沒說話,捏著玻璃瓶的手逐漸收緊。
陸珉緩緩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倔,認定了就不會改,也很固執,有時候我挺懷念還在上學的日子,那是為數不多的好時光啊,我尊重你有自己的選擇,這麼多年,你要做什麼呢?指揮官。”
陸辭言別過臉,這是個拒絕的動作,從陸珉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得到他鼻尖微微皺起,抿唇,蒼白的臉色並不好看。
他抬手指了個方向:“你要去追嗎,他還沒走遠,也走不遠。”
陸辭言猛地扭頭,目光責備,響起陸珉說的那句不知道是死是活,腦海中破碎的片段,難以分清是真實還是幻覺的片段一股腦地沖到眼前,濃鬱的血腥味充斥鼻腔,他捂住肚子,嘔吐的慾望被強壓下去。
他又問:“找到他之後呢?你要做什麼?”
陸珉跟著他走了一段,在陸辭言詭異的長時間沉默後,後知後覺地指著自己的喉嚨皺起眉:“你聲音怎麼了?”
陸辭言腳步停頓一瞬,面無表情地繼續走。
陸珉停下腳步,也明白了為什麼,他靠在樹幹上,看著陸辭言的背影越走越遠:“陸辭言,我不陪你走了,你記得回來的路。”
話音剛落。
脖頸的鋼制頸環收緊,嘀嘀嘀嘀嘀地響。
陸辭言的表情上閃過一絲厭惡。
腳底枝幹發出斷裂的悶響。
陸辭言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江凜永遠是那套一成不變的裝束,修身得體的白襯衫,此刻不知道哪裡找到了一件寬大的連帽衫,大大的帽子套在頭上,壓得額前的發絲塌下來,遮住黑沉的眸子,面部深刻的輪廓藏在兜帽的陰影中,露出來的部分蒼白而利落,堅冷的面部在稀疏的暮色下融化幾分。
陸辭言看到江凜時,江凜也看到了他。
隔著不夠近,也不夠遠的距離。
江凜黑沉的眼底看不出絲毫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