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0章 65.“去見那位心上人？”
傘家和關家的聯姻聲勢浩大，花街十裡，鑼鼓喧天，連日的鶴鳴聲恨不得將這新婚之喜經由來往的行人口口相傳到天南地北的每個角落。
只是不勞如此興師動眾，單憑近幾日關家在界域裡風生水起的勢頭，明眼的過路人就能一眼瞧見傘家家主對新婚妻子情意非凡，在各方各面都給出了超乎尋常的體面和尊榮。
畢竟，關家的地位相比於傘家實在差了一截兒，甚至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名門望族：既非修行世家，祖上也並未出現過什麼名人異客，之所以能在兩族爭鋒之地紮根，全靠祖輩亂世行商，積攢了雄厚底蘊。
傘南笑著臉應付完一眾醉酒嬉鬧的賓客，在合上房門的瞬間深斂眼神，沉下唇角，收束了所有表情。
他轉過身，看見房間裡碼滿了小山一樣高的各式賀禮，案上也堆積著成捆的位置地契白銀。而關漪掩在“群山”裡，已經自己摘了蓋頭，換下了大紅的喜服，穿著身利落的便衣正坐在桌邊撥弄算盤，木圓珠子噼啪作響的節奏裡，銀票在指尖張張翻過，動作異常熟稔。
這裡並非傘南之前的臥房，而是間新闢的“婚房”。
“你回來了。”聽見傘南從外面進來，關漪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又將視線落回算珠上，嗓音柔淑，“各方給到的賀禮我已經整理好了，界域裡的高門大族基本全都到場，域內的世家們也派了人......”
“妖宮呢？”傘南忽然打斷了她。
芥鴉並沒有碰上拜堂吉時，悄無聲息來了一趟，賀禮送到之後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說起妖宮，我倒真沒想到，”關漪頓了頓，從桌面上翻出一張禮單，“它的手筆竟然是最大的，單是那對藍鑽貝母耳飾，可就價值好幾千兩。”
說著指了指擺放在禮品堆最高處的漆木盒子。
傘南立刻抬腳過去，只是還沒拿起盒子，就看見了自己曾經送給蝰的各種寶器珠玉：原封不動的又被一一退還了回來。
他視線一怔，嘴唇抿成條縫隙，目光暗下來，表情更加低斂。
關漪見他愣著不動，便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傘南搖了搖頭，終於把那木盒拿起來，停停頓頓地開啟了。
只一眼，他便認出這副耳飾和自己常戴的那副十分相像。
原本緊繃的表情忽然松開，唇角和眼尾也不自覺向上勾了起來。
傘南眨了眨眼睛，聲音聽上去似乎是心情不錯的樣子：“過幾日我會帶你去見守域使，關家若想出界域，必得經他之手。至於能不能說動他，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
關家在界域裡算得上富可敵“國”，可界域終歸只是界域，比起域內四洲，也無非冰山一角。
人一旦有了銀，就會想要金，比如界域之外的豪奢買賣；有了財，就會想要權，比如洗脫商戶的低等出身。
聽見切實的承諾，關漪驀得一掀眼皮，音調輕快起來：“事成之後，關家的所有生意會再分傘家一成。”
她作出瞭如此豐厚的交換，可傘南卻一動不動，還是盯著那盒耳飾出神。
這讓關漪不禁好奇問道：“據我所知，傘家的勢力並不亞於域內高門，傘家主難道就不眼紅那三大世家的位置？”
“域內的平衡已經維持了百年，傘家再如何，對他們而言都是可有可無。”傘南語氣懶散，將指尖落在耳釘處的藍鑽上，動作極輕地來回觸控，“可界域混雜，總要有人成為防線，與其在域內徒爭虛名，不如好好在這裡鎮守。”
他忽然頓了聲，將成婚時佩戴的紅玉耳釘摘下來，換上了蝰送的那副藍鑽貝母耳墜。
唯一的冷色浸在紅叢裡，模糊又銳利，紮眼又迷濛，將整個人烘托得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