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安分一點。”
遺失的痛覺驟然回歸,蝰這才意識到自己左手的碎骨已經紮穿血肉,森然皚皚,像是寄生般,攀附滋長於人體。
因為劇烈的震痛而麻痺神經,導致整條手臂都在不自覺地發抖,血珠落地,點成一片。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臂,卻陡生滿頭冷汗。
傘南見傀儡依然不移腳步,眼神下壓,直接便走了過去。
掌心毫不留情地抓住那條僵顫的手臂,猛地拽到自己跟前。
“傘南!”蠻橫的力氣直接牽擰傷口,像是要徒手撕裂皮肉,尖銳爆發的疼痛無以忍受,叫蝰霎時出聲。
可傘南充耳不聞,整個人傾身壓迫,陰影籠罩下,將傀儡圈禁在懷。一條手臂勒緊後腰,強硬限制住動作,另一隻手沿著骨骼往下,直接按在了碎裂的傷口上,將錯位的骨頭一根根掰回去。
“別,不要......”
只一瞬間,蝰便痛得面色蒼白,猛地滯氣低頭,嘴唇劇顫,連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痛......”
冷汗在頃刻間湧流積蓄,懸掛睫毛、鼻尖、下巴,打濕了整張臉,淹透了生機。
從前再重的傷勢也比不過如今故意撕裂傷口,綿延不斷,愈演愈烈,他毫不懷疑傘南是要把他的整根拇指關節都給擰下來。
侵蝕一切的痛感佔據頭腦,讓意識越發混沌,視線也變得模糊,蝰無力支撐,腳步虛晃間,徹底栽倒在傘南懷裡,瀕臨暈厥。
傘南再度箍緊他的後腰,手臂完全承託身體的重量,讓他不至於摔倒在地,能夠倚靠在自己肩頭。
只是始終沉著臉,面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視線從手臂移到面龐,看著傀儡幾近破碎,幾近凋零,嘴唇微抿,靈力終於釋放了出來。繚繞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了左手處的傷痕。
而對於親手而制、本質非人的傀儡,一直都有溫柔又無痛的辦法療傷。
傘南掰過傀儡的下巴,三指掐住臉頰,讓他仰頭看著自己,聲音溫柔又詭異:
“現在知道痛了?”
指尖略微摩挲,脖頸上殘留的積血淤青也跟著消散。
蝰半闔著眼睛靠在傘南頸窩,哪怕傷口已經癒合,可疼痛的餘感依然裹挾著他,氣息微弱,拉出滾燙緩慢的長絲,全身一動不動,任憑擺布。
呼吸深重,胸口起伏異常,對於傘南遠超界線的靠近無以阻攔。
傘南矮下脖子,將蝰的下巴上抬,讓兩張臉完全觸碰、倚靠在一起。鼻尖深陷眼窩,嘴唇磨在臉頰,面板相蹭,氣息也交融。
閉上眼睛,親暱地摩挲。
“你知道,”
開口也溫吞,嗓音拖拽,像流淌的熱水。
“為了把你造出來,我花了多少力氣嗎?”
蝰睫毛顫動,感受到掐在下巴上的手轉移耳側,捂住了半張臉。
溫暖卻驚寒,是帶血狼口裡撥出的腥邪熱氣。
“安分一點。”
聲音陡然頓挫,鼻息深重,巨石滾於沉潭。
“再有第二次,”
傘南面無表情地稍微抬起臉,呼吸依然近在咫尺,只是能夠直視雙眼。
手掌再度上移,足夠溫柔地將傀儡額頭的冷汗盡數抹盡,拇指卻停留在眉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