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雲非寒x湛堯六)
山舞今早被留在了齊王府,雲非寒讓他看著府裡,別讓外人趁機而入。
他方才去廚司看過今日的晚膳,今日做了一道鮑魚羹,那鮑魚有一個習武之人的巴掌那麼大,在邊境是極名貴的食材,想是齊王愛吃,所以廚司才買了來。鍋裡照樣熱著饅頭和鹹菜,那鮑魚羹做得再鮮美,雲非寒也只能吃饅頭就鹹菜。
山舞看得心煩,幹脆離開廚司,到了王府門口,看街上人來人往。
今日二公子是去巡營,巡營這種事對一個行伍出身的人來說是司空見慣,只是這回巡的是西郊的大營,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西洲那些笑面相迎的官員心裡揣著什麼主意,總之謹慎最好。
街上風平浪靜,小販的叫賣聲忽高忽低,方才颳了一陣風,王府門口就落了一層薄薄的黃沙。
山舞踩著黃沙解悶,忽然,通向城門口的那條街喧鬧了起來。
馬蹄與馬車車輪的聲音攪在一起,疾馳而來。
山舞聽到動靜,看是自家的馬車,立刻迎了上去,還疑惑怎麼這麼早就巡營回來。
“可是落了東西在家裡?”
他話未落,一隻沾滿血的手甩開簾子:“去召太醫來!快去!!”
山舞看到馬車裡幾乎浸在血泊裡的雲非寒,還未應聲就已經拿著齊王給他的令牌去找太醫。
周離帶著人也到了齊王府,他親眼看見齊王打橫抱起雲非寒,一步不做停留的沖進王府,根本沒有半點痴傻的模樣。
地上淌了一地血,打斷了周離所有的思路,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雲非寒死在邊境,他就要辜負君後的囑託了!
西邊邊境哪有什麼太醫?山舞最終找來的是主城裡最好的大夫。
那大夫被帶進王府,看了一眼雲非寒的傷勢,見他肩上的刀傷幾乎見骨,背上那一道傷也幾乎斜線貫穿了整個後背,血流得洶湧,雲非寒的氣息已經弱得幾不可聞,臉色慘白近乎透明。
大夫一邊拿出止血的藥強行喂進去,一邊道:“這得請宮裡的太醫來,否則怕是兇多吉少了!”
湛堯立刻找來紙筆:“我寫摺子送去皇城,湛繾就是看在雲子璣的份上,也不敢讓非寒出事!”
他寫信的手都在抖,手上未幹的血印在了奏摺上,前幾個字寫得一塌糊塗。
周離在一旁看著,見王爺整個人都在細微地顫抖,眼裡還抖落了幾滴在此時此刻不會被人關注的淚珠。
湛堯用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終於把字寫得能認了。
雲非寒是流犯,流犯就算死在邊境都不值得被深究。
就算有雲子璣在,湛堯還是怕湛繾會對雲非寒的死活置之不顧。
他必須考慮周全,因為雲非寒的命就握在這封奏摺上。
所以他落筆第一個字,是“臣”,這是湛堯第一次對湛繾自稱為“臣”。
他放下自己所剩無幾的那點驕傲俯首稱臣,唯有如此,湛繾才不會猜疑這封奏摺有其他意圖。
他指名要沈勾來,沈勾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又讓大夫寫了一份診籍,夾在奏摺中,讓沈勾對雲非寒的傷心中有數,若要用什麼稀罕的藥材,也可從宮裡直接帶過來。
他把一切都考慮得很周全。
山舞卻急得快哭:“可宮裡來人最快也要四五日!公子能等得到嗎?”
周離接過奏摺,說:“我親自去送!用最快的馬,不眠不休一日一夜,最快明早就把摺子送到!”
“可是,西洲只有一匹千裡馬,養在將軍府裡...”
此次刺殺,幕後主使是誰,周離心中有數。
“養在將軍府就讓將軍府把馬送過來!賀賢不肯就帶兵進府去搶!若有人反抗,就地殺無赦不必來稟了!!”
湛堯看著床上昏迷的雲非寒,眼中帶淚,厲聲道:“雲非寒要是死在西洲,本王一定會讓賀賢全族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