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雲氏對北微心中有愧。
畢竟這一世的雲家受盡皇恩眷顧,令雲非寒的一切行為,都顯得像是功高震主後居功自傲的貪婪。
連雲子璣也不懂他。
湛繾卻說:“他的私慾,是保全雲氏滿門不受皇權侵害,他不信任北微,不信任皇室,更不信任朕,所以才想要取而代之。”
湛繾將子璣牽到自己懷裡抱著:“他已經被幽禁兩個月,見與不見,子璣來定。”
“被困在宮裡那幾日,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雲子璣抓著湛繾的一縷頭發繞了又繞,悶聲道:“我現在不想見他,也無話跟他說。”
·
子璣醒來第二日,湛繾又去見了雲非寒一面。
“你說子璣醒了?”雲非寒的臉上因為喜悅而有了幾分人色,這兩個月,他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被強行滯留於人間的孤鬼。
湛繾道:“他昨天早上醒來,如今已經無礙了,你放心吧。”
“讓我見見子璣!讓我見見他!”
“子璣不想見你。”
“你胡說!我是他哥哥!他怎麼可能不想見我!從小到大,他是最黏我這個哥哥的!”雲非寒拽著湛繾的衣領,目露寒光:“湛繾,你是怕我告訴他什麼,所以才不讓我見他!是不是!”
湛繾看雲非寒的目光只餘下憐憫,毫無之前的憤恨:“朕前世失去過子璣,如今是失而複得,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給他,朕對他珍而重之,自然不會違拗他的意願,他親口說不想見你,與你無話可說,你與其自欺欺人,不如想想他為何不願見你!”
雲非寒用一種怪異的語調質問:“這一世你待他好,不是利用,不是演戲?”
湛繾苦笑一聲:“你是不是一直以為,朕寵愛子璣,是為了借他捧殺雲氏?”
雲非寒:“......看來你是在補償。”
“是補償,也為愛他。前世不敢將此情宣之於口,重來一回,朕便要讓全天下都知道,朕就是要寵著帝妃,明目張膽地偏愛他!”
雲非寒眉心一顫:“好一個浪子回頭,倘若子璣知道你前世幹過的混賬事,不知他還願不願意接受你這所謂的補償與愛意。”
湛繾也曾想過,一旦子璣知道前世的一切,他或許會憎恨自己,甚至離開自己。
倘若此次政變是子璣發起,湛繾當真不會反抗一次,也情願將這條性命交到子璣手中,任他處置,任他懲戒。
“你怕了?”
雲非寒捕捉到湛繾眼底的失神與驚慌,扭曲地笑起來:“你不配得到子璣的愛,就算他不信我所說的話,我也要讓前世發生過的這一切成為你們之間永恆的倒刺!”
湛繾攥住雲非寒的胳膊,將他按在牆上:“你是想讓仇恨毀了子璣嗎?你想讓他變得跟你一樣瘋?”
“究竟是誰在毀他!”
“......”湛繾一時無言,他真切犯過的錯,成了雲非寒手中的利劍,如今抵在了他的命門上。
他攔不住雲非寒,也沒辦法殺了子璣的親哥哥,只要雲非寒活著,總有一日子璣會知道前世發生過的一切,不論子璣信不信,如雲非寒所說,這都會是他們之間的一道刺。
這道刺,會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刺傷湛繾,也傷害雲子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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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園裡的桃花開得極好。
昨夜雲子璣看著未央宮的桃花感慨道:“今年的桃花生得真可愛,如果能吃就好了!”
第二日早上,雲家就進宮來,全家動手給帝妃做桃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