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朕聽你的
雲子璣趕到時,湛繾已經把弓拉滿,殺氣遍佈周身,完全失了理智。
情急之下,他喊了湛繾的小名——這個幼年時期曾承載過兩人美好回憶並不被許多人知曉的小字。
效果卓絕。
湛繾幾乎立刻就冷靜了下來,異色的眼瞳沒了煞氣,反倒亮晶晶的:“你剛剛叫我什麼?”
雲子璣:“......”
他按住湛繾拿箭的手:“你先把弓松開。”
湛繾很願意聽他的話,立刻鬆了手。
弓箭的重量一下子全壓在雲子璣手中,雲子璣只覺得雙手一沉,險些被這把重弓帶偏了平衡,湛繾見狀,立刻重新握弓——他忘了,子璣的手連尋常刀劍都握不穩,何況是這把重弓呢?
一旁的侍衛立刻上前從皇帝手中接過了弓箭。
雲子璣看著掌心被弓壓紅的痕跡,心頭湧上苦澀——他如今都廢成這副德行了。
失落只是一瞬的,他可不會在人前自怨自艾。
湛繾握住他的手,關心地問:“剛剛是不是扭到了?”
“沒事。”雲子璣淡淡一笑,看了一眼獵場上嚇癱在地的燕倫,勸皇帝說:“無罪斬殺丞相,會使人心不安。”
湛繾:“他若不死,後患無窮。”
雲子璣看了看周圍被皇帝此舉嚇得面無人色的朝臣,附耳與湛繾說:“燕倫可以死,但不是在今日。陛下英明睿智,是為我才失了理智,如果因此亂了大局,微臣有罪。”
湛繾徹底冷靜下來,子璣說得沒錯,燕倫一死,燕太後一定會借機發難,到時候坐享其成的只有湛堯。
“朕聽你的。”他牽著雲子璣的手,正準備下令放人。
獵場的大門忽然大開,一人騎著白馬手持長槍沖殺進獵場,三兩下將正在踢踹燕倫的西狄戰俘挑翻在地。
戰俘腳上都繫著胳膊粗的鐵鏈,行動受限,那人也不戀戰,提起嚇得神志不清的燕丞相上了馬背,又策馬離開了獵場。
“是齊王?!”
朝臣之中有人驚呼。
湛繾目中湧起晦暗不明的情緒:“是朕的好皇兄來了。”
是他六歲時去西狄換回來的前太子,是血脈純正的北微皇子,是先帝處心積慮為他鋪帝王之路的掌心之寶——湛堯。
湛堯帶著燕倫來到湛繾眼前,燕倫渾身泥汙,狼狽萬分,身上還帶著難以名狀的臭味。
見雲子璣也在,湛堯便把髒亂的燕倫放在了十步以外的地方,自己走上前,朝湛繾簡單行了一禮,問:
“燕相犯了什麼錯,要陛下親自懲戒?”
湛堯生得端正,身姿挺拔,因沒吃過什麼苦,也不曾像湛繾一樣被送去敵國為質十年,所以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皇室天然的貴氣。
湛繾同他站在一起時,那雙異色眼瞳就顯得格外的違和,時刻在提醒眾人,他們如今的國君,是個血統不正之人,而湛堯才應該是北微的天選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