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是皇妃,其實就是皇室的男妾而已。
他入了宮,得了這種虛名,就再無上戰場的可能,雲氏一族,也就此走向衰落。
可他今日,竟這般無敵。
湛繾以為他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
他與雲子璣成婚三年,雲子璣入宮後,就被冷落在深宮的某處宮殿。
哪一處宮殿呢?
湛繾甚至想不起來那座宮殿的名字。
哪怕冷宮都不至於在皇帝這裡如此沒有存在感。
他不知道雲子璣做帝妃的三年住在宮裡哪個角落,不曾過問他的冷暖,不曾關心他的傷病,甚至忘了在意他的生死安危。
而如今,整個北微都拋棄了他,唯一來救他的人,是他冷眼相待多年的帝妃——雲子璣。
人數懸殊之下,雲家軍很快落了下風。
“你先走!這裡我擋著!”雲子璣把湛繾往包圍圈唯一的突破口推。
他實在沒忍住,又叮囑一句:“湛繾,別回國都了,湛堯篡位稱帝,北微人人都想要你的命,先帝當年讓你登基,只是在給湛堯鋪路。”
湛繾無暇去管旁人的背叛,他攥緊雲子璣的手,替他擋下一輪進攻,堅定地道:“要走一起走!”
雲子璣眼中劃過錯愕,繼而又湧上溫柔:“我走不了了。”
“什麼走不了?”湛繾牽著他的手,不肯放開,“雲子璣,你是唯一一個沒有拋棄我的人,所以我也不會拋棄你!”
他捅穿一個西狄士兵的腹部,臉上濺了血水,他將雲子璣牢牢護在身後:“我帶你去中溱,我去向淮氏借兵,殺光北微那些叛徒,子璣,再爛的局面,我也能救好,你信我!”
“...湛繾,我信你。”雲子璣看著他的眼睛,似是在笑,他的臉色漸漸蒼白下來,以至於眉心那顆硃砂格外紅豔,比地上的血還要熱烈。
他忽然嘔出一口血,又狀做無意地擦去,湛繾目睹此景,忙摟住雲子璣脫力的身體:“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呼延籟射出一支冷箭。
雲子璣目睹利箭破風而來,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推開湛繾,利箭便從他的心口貫穿而過。
“公子!!”
雲家軍悲慟地驚呼,手下殺敵之招更狠!
白衣徹底被血染紅,雲子璣倒下時墜進湛繾的懷中。
血色的淚水從異瞳洶湧而落,湛繾無措地抱著他:“你為何要擋?”
雲子璣口中溢血,弱聲道:“雲氏家訓,忠君...護國。”
湛繾幾乎要被這句話擰碎,他登基後,猜忌功高蓋主的雲氏,將雲家滿門流放下獄,如今,雲家最小的兒子依舊踐行這一方家訓,為他擋下這枚穿心利箭。
他自責痛苦,顫聲懺悔:“是我對不住你...對不住雲氏滿門。”
雲子璣咳出一大口血,他這副身子骨本也廢了大半,來時是吃了藥,否則連上馬都費力,那藥能讓筋脈暫時痊癒,卻也能要他的命。
“用這條殘命救你,也不算辜負。”
雲子璣伸出手,揩去湛繾眼角的血淚:“陛下別哭,寶石一樣的眼睛,哭起來不好看了。”
五歲那年,他們見第一面時,雲子璣就誇他的眼睛像寶石一樣好看。
這雙異瞳人人畏懼嫌棄,只有雲子璣誇它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