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高山流水間淌過,四季也在不停地交替,既留下痕跡,又磨滅了一些印記。
在一處竹林裡,只聽得琴音悠揚,穿林迴響,一棵翠竹下,薰香燃起的白煙嫋嫋升空,晚塵顏正興致昂揚地彈奏著一曲,一旁是閉著眼,放空思緒的姜遇機。
由於姜遇機成了屍鬼,木極淵就對外宣稱他被妖怪殺死了,上清宗將他除了名,他無處可去,便一直伴隨在晚塵顏左右,晚塵顏對他很上心,然而一屍鬼,一個復活的人,在巫祝山總歸是不安穩,為了有更好的生活,晚塵顏便帶著他離開了巫祝山,來到了萬卷林這個地方隱居。
忽然,他睜開了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視線望向了一邊,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冷不遠來了,他對姜遇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姜遇機明白的點了點頭,未出聲,只歪過頭看向背對他們的晚塵顏,繼續欣賞著悅耳的琴曲。
此時,琴韻清越脆亮,聲聲調轉,勾起了冷不遠的許多回憶,頓時百感交集,思緒萬千。
等一曲終了,冷不遠還在回味剛才的琴音,讚賞道:“你的琴技又進步了。”
晚塵顏聞聲回眸,意味深長道:“並非琴技,而是我的感情。”
冷不遠明白,然後又邀請道:“你和遇機閒著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明城山找我,我隨時歡迎你們。”
姜遇機道:“我正好想去明城山祭拜一下第五願。”
在第五願自盡後,他們把第五願的屍體帶回了明城山,埋在了松居道人的墳墓旁,兩座墓碑一新一舊,盡顯淒涼,但也算了卻了松居道人的遺憾,時隔那麼多年,他的徒弟同樣長眠於此,落葉歸根了。
“我每日都會祭拜一次,儘自己的心意。”冷不遠沒事時,便會在松居道人和第五願的墓前滿上一杯酒,他還會對著墓碑說說話,這樣才不覺冷清。
隨後他又道:“對了,我收到千淺寄給我的信了,她和星起還沒遊玩回來?”
姜遇機笑道:“不止他們兩個,連阿無也出遠門了,他們都忙得很。”
冷不遠沒反應過來:“阿無去哪了?”
晚塵顏笑著搖了搖頭:“她去哪,自然是取決於另一個人去哪。”
這幾年,應思期要麼閉關不出,要麼就是在歷練的路上,晚阿無也四處去雲遊,說是精進修為,其實是應思期在哪,她就去哪,但她不和應思期見面,只是默默關注著應思期,絕不干擾到他。
巖千淺這些年和晚星起去了好多地方,她大開眼界,心境已然大變樣,整個人樂觀堅強了許多,她每到一個地方就給巖時陌寫信報平安,也會給冷不遠、晚阿無寫信,告訴他們一路上的所見所聞。
在此期間,巖千淺也回來過,巖時陌對女兒的改變深感欣慰,也就由著巖千淺和晚星起闖蕩江湖。
“他們也大了,你就不要事事操心了,這一路我看著他們走來,他們的實力比你所知的還要強。”冷不遠覺著有些好笑,怎麼看晚塵顏,怎麼都覺得他像個老父親一樣,為兒女有操不完的心,可明明晚塵顏還沒娶妻生子。
“我才不操心他們,我就在這裡安居樂業,迴歸自然。”說著,晚塵顏伸了個懶腰。
“是啊,這裡挺好的。”姜遇機的心境已經修煉得心如止水,都不像個屍鬼,更接近人的狀態,他能做到這個程度,都源於大家對他的付出和關愛。
他和應思期、雲意端都保持著聯絡,不僅是應思期,就連雲意端也在刻苦修行,積攢功德,期望早日能飛昇成仙,救回他的魂魄。
晚阿無在萬卷林時,總是時刻照顧著他的心情,有晚阿無在,他總是笑聲不斷,同時,晚阿無也在往魔神的目標努力,她認為只要成了魔神,就能為他做得更多。
木極淵雖然口口聲聲說斷絕師徒關係,但每天都在研究靈脩術法,想找到讓他輪迴的辦法,為此,木極淵還特地去拜託連悲鳴,在世間收羅可助他輪迴的法器。
由於連悲鳴之前犯下了錯,審時度勢地改變了態度,以目前四大宗門的關係,古鳴宗已然得罪不起上清宗,於是就答應了。
能有這麼多人關心他,又有晚塵顏教他如何控制魔性,使得他的心境極為穩定,想到這些,他感到如沐春風,覺得這世間還是美好的,他要和大家一起共進退,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