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沐的爺爺原本是做床墊的,有個小作坊,後來交到宋思沐父親手裡時,搭上經濟騰飛的順風車,宋父貸款,擴大再生產,掙了不少。
輝煌的時候,廠裡的貨甚至遠銷海外。
後來又相繼開了鞋包製作廠,紡織廠……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實業集團,一度是東江的納稅大戶。
後來金融危機席捲全球,宋家沒能倖免,割肉放血一番,勉強活了下來,又加上現在網際網路經濟衝擊,宋家的生意,徹底陷入風雨飄搖。
不過東江這邊政策好,對於宋家這樣規模的企業,能解決不少就業問題,自然在貸款方面的政策就優惠些。
宋家的生意一直半死不活,職業經理人請了好幾波,大刀闊斧的改革也有,但收效甚微。
宋思沐原本對經商和企業管理就不感興趣,困在毫無生氣的家族企業裡,每天家裡對著母親,公司對著父親,宋思沐自覺受不了。
在哪裡她都會被管著。
宋思沐對公司沒有太多概念,甚至因為父親忙於公司的事,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他幾次,而痛恨“公司”。
不過現在她能理解父親了,因為那是他的事業,一生的鐘愛和成就,情盡於此。
但即便如此,宋思沐也不會對公司有多大情感。
那是她父親的事業,不是她的。
然而母親的躲閃讓宋思沐心裡咯噔一下,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母親不願多言,宋思沐瞧程鳶也放下了碗筷,“程鳶鳶,你先去上班,我今天聽你話,不出門了。”
程鳶微微點頭,自覺離開。
等程鳶走了,宋母這才牽過宋思沐的手,拉她坐在餐桌前,嘆口氣說:“咱們鞋廠的幾個大客戶沒了,床墊省內銷售也起不來,這樣下去,破產也就是近兩年的事了。”
“怎麼會?現在實業多難做,都去高金融了,誰提供就業崗位?不是有政府支援麼?掙不了大錢,小錢還是有的啊!”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怎麼偏偏今年不行了?
宋母搖搖頭,“顧家的鞋廠起死回生了,搶走了我們幾乎所有的大客戶。”
“不可能,年前顧朗在國外去世,他父親悲痛過度,沒幾個月也走了,顧家現在連主事的人都沒有,鞋廠怎麼會起死回生?”
宋思沐雖然不想管公司的事,但生活在這個圈子裡,對於圈子裡的事,還有所耳聞。
更何況顧家是宋家在製鞋界的對手,而且……宋思沐和顧朗還是同學。
宋思沐出國讀過兩年書,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他還和顧朗上過一段時間的選修課。
那時候身邊的中國朋友還打趣他們,要不他倆強強聯合,也不用宋家和顧家爭得頭破血流了。
宋思沐活潑大膽,順著朋友的話就說:“可以啊,正好我爸找不到繼承人呢。”
她還記得,顧朗的臉紅撲撲的,像個害羞的小媳婦,藉口說約了朋友,逃跑了。
後來聽聞顧朗談了個女朋友,搬出學校去外面住了,宋思沐和他再沒聯絡。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顧朗去世的訊息已然傳到國內。
但沒人知道,這個年輕、沉默又羞澀的男孩子,如何魂飄異國。
顧父受不了喪子之痛,沒幾個月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