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論文的封頁會同時在背後的大屏展出。
封頁上指導教師一欄,填著“姚復光 教授”。
古岱這場輝煌的登場,陸霆川全程沒有一絲一毫存在感。
陸母曾說過,古岱不算陸霆川團隊的成員。
這一刻,程鳶也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陸霆川為古岱付出的一切,無關他的團隊,只是迫於上級領導,為他人作嫁衣。
同時,程鳶也明白,陸母那句“古岱是霆川的野心”。
一旁的羅宇生大力地鼓著掌,眼神卻沒有絲毫柔光。
掌聲熱潮褪去,他稍稍靠近程鳶 小聲說:“懂了麼?”
“這能說明什麼?”程鳶不信邪,“陸老師對古岱的用心,古岱肯定知道,即便陸老師不是他的名義上的導師,這份恩情也夠他記一輩子。”
“恩情?有什麼用?東大一院是院長說了算,不是陸霆川說了算。”
現實如此。
殘酷又真實。
羅宇生繼續:“背靠大樹好乘涼,古岱去九組……不一定不是古岱的想法,但一定是姚復光的主意。古岱可是他名正言順的弟子,將來肯定會委以重任,不可能讓他和陸霆川走太近。”
“那心臟移植中心呢?”程鳶不解,“要建立中心,現在不是最缺人的時候?”
“白崇明教授不是已經去約談了?等白教授來,給他一個主任的位子,再把陸霆川調過去,成功做幾臺心臟移植手術,等院裡把該拿的獎項獎金,該申的專案基金搞到手,再讓心臟移植中心成為一個邊緣科室,大抵就是這種命運吧。”
程鳶的心咯噔一下。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血淋淋的例子。
臺上已經換了學生,羅宇生看著沒意思,起身奉勸說:“院裡的領導不器重,再有本事都沒有用。心臟移植中心,幾乎可遇見的慘淡未來……早點想好退路吧。”
他正要轉身離開,程鳶突然叫住他,“所以你不打算管陸老師了?”
羅宇生覺得可笑,“我管他?他可是我師父,他一意孤行 ,我怎麼管他?”
“陪他一起,協助他工作,他想做什麼,通力配合,敬他也信他,陪他戰鬥到最後一刻。”
羅宇生感覺自己像聽了個笑話,“程鳶,你別天真了,陸霆川最多算給了你一份工作,這份你做不成,另找就是,不用對他感恩戴德。”
道不同不相為謀,程鳶沒再勸,只說:“工作對你來說只是謀生的工具,去哪裡沒差別,對我來說不是。”
陸霆川給予她的,是程鳶從小發誓,好好學習的終點,是她孤注一擲的熱愛。
也很可能是她最後向這個社會證明自己存在過的唯一機會。
因為,論文上她的名字,永遠不會死。
物質的財富,怎麼積累都會消散,知識的財富,才是永恆。
羅宇生不懂程鳶的固執,只覺得程鳶可笑又幼稚,心裡也鄙夷她,果然女人都是不帶腦子又長不大的生物,真把感情奉為圭臬了。
真以為有情飲水飽?
可笑。
臺上,陸霆川的學生已經上臺,陸霆川起身離開座位。
羅宇生見狀,“他要上臺了,被他看見我在這兒不好,走了。”
說著,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