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剛剛的那場戲讓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只是一時間我有些分不清那件事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戲裡的情節。”
“以前的事?”
“哥哥感興趣啊?”仲賢抬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蕖隱,面帶笑意。
“想聽和想說是兩回事,你想說的時候我當然願意聽,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多問。”蕖隱在仲賢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聲音溫柔。
仲賢低頭不語,鼻子莫名其妙的開始發酸。
仲賢的童年並不快樂,父母去外省打拼常年不在家。在他的記憶裡,陪伴他度過童年的是一個又一個保姆。這對他來說很可笑,因為他的童年居然連一個常駐嘉賓都沒有,就連保姆都是過季換一個。根本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陪伴,他也從未體驗過被人重視的感覺。
小學一年級時的他很調皮好動,一下課就跟一群玩得好的同學在走廊上和樓梯口追逐打鬧。在樓梯口的一次打鬧中,他不小心踩空了,一路從樓上滾下來。當時學校的樓梯層數多,又有一定的高度,他當時嚇傻了,木愣愣地順著滾下去。周圍上下樓的同學們都只是停下來觀望,全當是個熱鬧看。有些同學看到迎面滾來的仲賢,便立馬閃到一邊去,沒有人向他施以援手。
只有一個正在上樓的學生見狀趕緊堵住了還在往下滾的仲賢,還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仲賢的腿和屁股都痛得發麻,根本沒注意看這個幫自己的同學長什麼樣子。
“好痛……”仲賢疼得快哭了,捂著屁股,奶裡奶氣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還走得動嗎?”幫他的這個男生很擔心也很為難,他也只是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根本背不動仲賢。
“走得動。”仲賢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對這個男生的第一印象就是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很靈動很溫柔,澄澈而又明亮,他都能在男生的眼睛裡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像。仲賢見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想麻煩人家。
“我扶你去醫務室吧,讓鍾老師給你塗點藥。”
“嗯。”
男生將仲賢送到醫務室就趕回去上課,仲賢本以為他不會再過來看自己了,可這節課一下課男生又來了,還帶了瓶益力多給他。
“鍾老師,這個弟弟摔得嚴不嚴重。”男生語氣溫柔,奶裡奶氣中又有那麼一絲沉穩。
“不嚴重,還好只是磕到了腿和屁股,要是傷到骨頭就不好了。”
男生明顯鬆了口氣,他謝過醫務室的值班醫生鍾老師便去看仲賢。
“還痛嗎?”男生趴在病床旁,輕聲問。
“還有點痛。”
“我給你帶了益力多,你喝了就會好的。”男生幫他把上面的紙揭下來,伸到他嘴邊。
仲賢乖乖地低下頭去喝,男生也一直這樣舉著。鍾老師看著這兩個小孩子,笑得很親切:
“你們是親兄弟嗎?”
“不是。”男生等仲賢喝完後,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
“那你怎麼對這個弟弟那麼好呀?”
“因為他比我小呀,他還摔到了,我想他能快點好。”男生回答得很真誠,還不忘對著坐在病床上的仲賢笑一下。
仲賢也憨憨地看著他笑,嘴角上還有益力多的酸甜滋味。
這回,他看清楚了這個男生的樣子,只是沒來得及問名字。
第二天,仲賢的父母得知了兒子從學校樓梯上摔下來的事情,風風火火地從外地趕回來。他們氣急敗壞地衝到教導處大鬧了一場,指責學校老師和領導的不負責任。無論校長和教導處主任怎麼道歉反省都沒用,仲賢的父母當即就給兒子辦理了轉學手續。也就是在這一天,仲賢從學校回來,就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從那以後,仲賢都會專門去買很多的益力多,把自家冰箱囤得滿滿當當。而讓仲賢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他記了這麼多年的男生,居然以這種形式再次見到了。
即使他沒有認出自己。
仲賢看著正在看劇本的蕖隱,露出失而復得的淺笑:
哥哥,我認出你了,你什麼時候可以認出我呀……